何必来+番外(8)

作者:文字爱好者3 /凌鸾蝶笙 阅读记录 TXT下载

忽然浮现齐霁新伤覆旧伤的手腕,毕恭毕敬地对他说完成此次任务,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领赏的目光。

他猛地握紧了马鞭,手劲儿大得似是要将马鞭扯断,几步走到马匹前,翻身上马,动作利落,居高临下地望着谢瑜,后者慢慢地扬起笑脸,相顾无言,沈清嘉转身向前,马鞭一挥,急驰向东西而去。

此时的齐霁依然在窗台上望着一簇一簇的花团绽放,像是如何也看不腻似的,他抚摸着躁动的肚腹,轻轻地祝自己生辰快乐。

四处空荡荡的室内迎来一阵阵轻风,被血迹浸湿的衣裳贴身,一阵又一阵的寒栗侵袭全身,可他却浑然不觉,目光柔软得偏离了视线,还记得幼时爹娘为他庆祝生辰的场景,娘亲会一大早起床,他的长寿面里面会打上一个鸡蛋,清香清甜。

想到这里,他舔了舔嘴唇,品尝的却只有铁锈血腥,他咬着自己的手指,希望能品尝到别的味道,直到颤抖的牙齿镇静下来,他也没能回忆起儿时的长寿面。

回忆掀开便翻得停不下来,在父母双亡前的最后一个生辰,爹送他一枝他期盼了许久的狼毫笔,摸着他的脑袋说些祝词,一大家人熙熙攘攘地热闹着,无忧无虑地在府邸畅游奔跑。

他笑了笑,似孩童般的清澈,那时候真好,所有的一切都有人替他走在前头,衣食住行不必担忧,不必吃他人的嗟来之食,也不是一个连父母骨灰都留不住的废物。

他的眉头皱了皱,父母双亡后的第一个生辰,他也获得了生辰之礼,是沈清嘉赠送的,一柄七斤三两重的行止剑,掌握他人生死之间。

肚腹疼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,孩子撞得愈来愈频繁,几日不曾进食的他渐渐支撑不住,慢慢得跪在地上,是他不曾体验过的疼痛,不是剑尖刀锋穿透的触感,是从里头狠狠撕裂的绝望。

他记得这种感觉,无穷无尽的绝望。

在他初遇沈清嘉的前一刻,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,雨滴湿了他的眼眶,是沈清嘉适时地出现,激荡着他绝望将亡的灵魂。

可沈清嘉曾在他面前与心腹说过,光有仇恨,不够,要绝望,真正绝望的人,在金陵营才可获得新生。

于是他明白了,那日沈清嘉是在庙顶上看了许久,看他爹娘的骨灰融在春雨之中,看他如傀儡般跪地束手无策,看他从狂躁到绝望,他再适时地出现,去做他命中的救世主。

沈清嘉连这个出现的时间也计算得恰好,恰好得他至今不忘初识如风的面容,在雨中温热的指尖,凭着那么一点可怜的寄托,他的不则手段,他的无情无义,都不如初见的那一抹玄色身影。

他双腿无力支撑,痛得坐在了原地,孩子渐渐地往下走着,他望着仍然漆黑的天空,低声说道,“孩子,你不要与爹同一天生辰,与爹同一天生辰,怕是不好。”

他缓了缓继续说道,“你是我齐霁生下的,与谢瑜同一天生辰也换不来他的好命格,待到明日,明日你再出来。”

明日定是个晴天,雨后的天空湛蓝,七色彩虹挂在天上,天地万物都在期待着这个新生命。

是的,一定是这样的。

他没有生过孩子,不知道孩子的冲撞会激烈到这种程度,他尝过许多武器的杀伤,手脚皆有深可见骨的伤口,胸膛更有刀剑穿插而过的窟窿,五脏六腑皆被药物伤过,是沈清嘉要他变成最完美的防身利器,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。可他不知道生孩子也会这样痛,只一遍遍地扶着墙壁缓缓走过,在墙壁中留下的血迹恍若不闻。

即便是要打碎他的骨头,剖开他的肚皮,他也要将孩子生下。

而这些,沈清嘉不知道,他甚至怀疑孩子是为了活命而撒的谎,他深知金陵营活着出来的人,会为了活命不惜谎话连篇,可至少这次,他没有撒谎,也不想解释。

他筋疲力尽地扶着墙壁,铁链垂坠在地,还在从中劈开的胯骨巨痛无比。

天露出些许光亮,可他的面前,依然暗淡无光。

第六章

东方欲晓,晨光熹微。

稀薄的曙光穿透暗夜的漆黑,竭尽全力地落在窗棂边上,能望见的也仅剩星星点点。

幽光衬得齐霁的脸上愈发清冷,疲惫的眉眼轻轻颤抖着,唇上已浮起一层干涸的白皮,丝丝缕缕的血丝依然挂在他的唇边。

昨夜他拖着沉重的铁链,扶着石墙在可走的范围内,走了一圈又一圈,孩子动得愈来愈密集,汗水如同细密的雨丝,不绝如缕地让湿透的白衣风干又再次浸湿,他只能用力地抓紧自己的手心,撕破湿透的衣袖塞进口中,熬过磨人的痛意。

疼得受不住之时,便咬破藏在指间的幽澜,每咬破一个,便焦急地望着门边,一次又一次,直至十个全部咬破,一颗心起起伏伏又沉入不见底的冰冷深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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