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织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开。
直到走出房间，身体才听从她的控制。
她听到不远处几个丫鬟窃窃私语。
“一个瘦马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。”
“我可听说了，明日元家少爷也会去，元家那位少爷不知折磨死了多少瘦马，不知她会不会被元家少爷看上。”
“若是被看上，那她就惨了。”
那几个丫鬟说了会儿，就离开了。
姜织蹙了蹙眉，知道自己是落入画中人的幻境了。
瘦马？
在古时候，是被人培养成吸引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，从小学习琴棋书画，还必须能歌善舞，身体在很小的时候用牛乳养着，手指如羊脂玉，身形娇小软香，之后通过游船的方式，由男人们挑选。
说得好听是瘦马，说得不好听却是花楼女妓。
原来画中的女子是一个瘦马。
姜织逡巡了一番四周，索性坐到台阶上，思考该怎么离开。
破开幻境的方式并不多，最见效的就是让这位画中女子知道这是假的，是幻境并不是真的。
若是姜织直接当面同她说，只会让她陷入幻境之中，再也不能出去。
只有让她自己本人发觉出来。
只能等了。
姜织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丫鬟衣服，有些无奈。
到了幻境怎么就成了个丫鬟呢。
屋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。
“小花，进来。”
姜织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小花，小姐唤你呢。”旁边的丫鬟对她道。
姜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，“小花？”
“对啊，是唤你。”丫鬟小青奇怪地看着她：“你不会是忘了自己名字吧？”
姜织眼看幻境越来越扭曲，义正辞严：“我没忘，我就是小花。”
她还不能在幻境里崩坏人设，不然幻境要破碎。
她叹了口气，抬脚迈进屋内。
第232章 我看你印堂发黑（20）
画中女子走到她的面前，执起她的手，缓缓道：“小花，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。”
说着她眼角含泪，眸里蓄满了悲伤，仿佛在做一件必须决断的事。
姜织像是个旁观者，看着身体跪下，朝着女子磕头道：“慕烟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，我定会完成您的心愿。。”
画中女子也就是慕烟扶着她起来：“谢谢。”
这具身体将慕烟扮成丫鬟，旋即从后院隐蔽的地方离开。
一路来到一条河塘前，姜织看到了与秃头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河边捞鱼。
“原大哥。”慕烟理了理自己的长发，迈着款款莲步而去。
壮汉身材的武原此时穿着猎户服，因捕鱼捋起长袖，露出结实强壮的臂膀，闻声转头，笑得憨厚：“小烟又来这里踏青啊？”
慕烟颔首，走到河边，泥泞沾染了她的裙角也毫不在意，递给他手帕，道：“嗯。”
武原不像现代秃着头，脑袋头发茂盛，他低头发现了她裙角的泥渍，立即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沾了水帮她擦拭干净。
壮汉看女子的眼神好似看邻家妹妹，无半点男女私情。
“你别过来了，去那边吧，我马上就好了。”他道。
慕烟低垂的面容悲戚，抬眼时笑颜嫣然，“好。”
她走到岸边不远，目光紧紧盯着捉鱼的壮汉。
与他相识的那天，她从孤独沉闷的宅子里偷偷出来透气，却遭遇大雨，只能在附近一座亭子躲雨。
壮汉就出现在她面前，背着一位眼瞎的老奶奶，另一只手还拎着沉重的货篮子。
“小伙子多谢你。”老奶奶说。
壮汉笑了笑，“没事，正好我也要避雨。”
没过多久，老奶奶被赶来的亲人接走，亭子里剩下他们两人。
壮汉怕她因为自己在害怕，起身准备迎着雨离开。
“别走。”慕烟制止住他。
她对他施了一个礼。
壮汉知道她身上淋了雨湿透，便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她，低着头没有看她一眼，“这件衣服是我新换的，不脏。”
慕烟接触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，却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的人。
看她的眼神没有轻视，也没有情欲，只有亲切。
记忆犹新的是那件虎皮大衣没有一丝难闻的异味，而是淡淡的皂角香味。
“谢谢。”
.
明日她就要出阁了，很清楚自己跟他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，也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男女私情。
但她还是忍不住，想要来见他最后一面。
纵使万劫不复，她也心甘情愿。
“原大哥，我来这里，是想跟你道别。”
壮汉用稻草穿了两条鱼，用荷叶包住递给她，“好，那你照顾好自己哦。”
慕烟接过包裹严实的鱼，低垂脑袋，滴落泪珠，声音轻快：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