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些担心了,小心翼翼地走上前,放下手里的月饼跟桂花酒,忐忑不安地弯下腰,朝那张面具伸出手。
指尖触碰到那张发着白光的面具时,他仿佛感受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错觉,屏住的呼吸让他有片刻缺氧的错觉。
那一刻,他突然有些恍惚,仿佛时光错乱了,他竟然看到了一袭绿衣的自己,半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一个靠在树干下休憩的面具神明。
内心的悸动涌起无尽的勇气,颤巍巍的指尖,终是触碰到面具的边缘,摘下面具的那一刻,他顷刻间窒息了,满月的风,凉得入骨,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在身侧,刹那间,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狠狠地被拉开了遮天蔽日的帘,光猛地照了进来。
那位心心念念的神明大人,面具底下竟是一张澄澈而美好的轮廓,干净而明亮得如同苍穹之下的皎月。
悸动与思念在此刻,如同月光,倾洒了满座山头。
对方突然睁眼,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闪得他睁不开眼,他还没来得及捂住双眼,对方却先行一步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,低声叹道:“别看,阿南。”
或许光太强大了,他一个凡人终究承受不住神的光,两只眼睛不停地落泪,悲伤如同冲破堤岸的海,蔓延了整颗心。
他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悲伤,仿佛被谁狠狠地剜心一般,痛苦不已。
“对不起,吓到你了……”神温柔地抱住了他,低低地叹息着,“忘掉吧,阿南……”
后来,他发了高烧,烧了三天三夜,梦里尽是面具底下的神,孤寂地背对着他,站在深渊的边缘,他在梦里拼命地想要呼唤对方,但是那个名字到了嘴边,硬是发不出来。
从那时起,他再也没见过他那位惊为天人的神明大人。
但是,他知道,那位心软的神,一直都在。
可是,这一次不一样,冥冥中,他总觉得那位神明要离开了,所以,他莫名地慌了起来,像是谁硬生生要从他的心口剜掉一块一样。
“你不出来的话,我就从这里跳下去!”银向南喘着气,爬到断崖口。
寒风萧瑟,呼呼地刮着他早已冷得苍白的脸颊。
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。
银向南望着头顶上那轮满月,今日是腊月十五。
不出来是吗?
那好!
银向南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如此有勇气去作死,他卯足力气,深吸了口气,张开双手,奋力地跳了下去。
身体沉沉地下坠,他却一点都不害怕,双眸清明地仰视着那轮皎月,月光清明地落在他身上。
就在快要落地的瞬间,一抹闪着白光的身影瞬间出现,稳稳地接住了坠落的银向南。
白晓有意惩罚他,原本想动用法术给他一点教训,最后却不由自主冲上去抱住了对方,想像以往一般让对方遗忘掉,没想到,他还没来得及抬手,银向南却猛地一扑,狠狠地捧住他的下颚线,吻上了面具。
仿佛被破了诅咒一般,面具应声而裂,银向南吻住了白晓那双略微苍白的唇。
白晓震惊得无以复加,一时间动弹不得,身上的星光如流水般,拼命地散开,而他的身体也越发的透明了起来。
“不要走,求求你,不要走!”银向南紧紧地抱着他,一边拼命地吻着他,一边哽咽地低语着。
突然,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向他们身侧的苍松,苍松应声而裂,顿时烧了起来。
白晓终于恢复神智,他赶紧抱住银向南滚到一边去。
原本明亮的夜空,此刻倏忽彤云密布,月亮早已不知所踪,电丝在彤云中如同蛟龙翻滚,呲牙咆哮。
雷鸣声声震聋欲耳。
白晓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了,若隐若现,止不住的星光从他身体里漫溢了出来。
他一手抱着银向南,一手掐指一算,眉头紧皱。
不对,他不该是这时候神隐,难不成银向南触动了什么,让他提前神隐了吗?
一道雷电再次精准无误地甩了下来,白晓心里一惊,抱着银向南在山里头四处乱窜。
躲在神明怀里的银向南愣住了,他贴着对方的胸膛,隐隐地听到了跳动的声音。
神也会有心吗?
此刻,倾盆大雨来袭,夹着电闪雷鸣,在南洲山头响个不停……
银泰来披着外衣,静静地站在屋顶上,遥遥望向南洲山上的彤云,浅浅地笑了笑:“你也有被算计的一天呐,大司命。”
“哎呀呀,要是师父知道是我跟月老整的这一出,你说他会不会直接削了我?”少司命坐在屋顶上,翘起二郎腿,笑得不亦乐乎。
“放心,他应该也不会记得了,毕竟今晚过后,第四十九代大司命就此没落,倒是你,修行尚浅,记忆的传承到你这,可要吃一番苦头了。”银泰来瞥了一眼少司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