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变成低低的痛苦喘息声。
棘空心疼极了。
他用力地抱紧池阳,喃喃地问道:“喜欢我,让你如此痛苦吗?”
凌厉而刚毅的面容变得有些落寞,金色的瞳孔一沉,长长的睫毛往下一敛,试图掩住所有的无奈。
他一手紧紧抱住池阳,另一只手扬起来,掌心里出现一道白光,随之缓缓地打入池阳的心口,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对方的胸口,在其间抓住池阳冰凉的手,与他一同牢牢握住了那颗跳动的凡心。
凡心剧烈地颤动着,试图冲破神格,火红的情愫化成了根,牢牢扎在凡心之上。
他用力一扯,池阳被剧痛折磨得痛苦不堪,浑身战栗不已。
棘空抿了抿嘴,低声念了几句咒语,随后缓缓地俯下身子,高耸的鼻梁轻触着池阳满是冷汗的鼻尖,一道金光从他喉中缓缓溢出来,他干脆直接凑上前,吻住了池阳苍白而颤抖的双唇,那金光直接飞入池阳口中的同时,棘空用力一扯,池阳发出了剧烈而痛苦的龙鸣,随后,整个躯体仿佛被火烧了一样滚烫无比,人形再也承受不住,化成了一条小小的黑龙,如同一条小黑蛇般,盘旋在棘空的怀里,昏死了过去。
月老一脸震惊地望着棘空,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小黑龙,张了张口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这下真的糟糕了!
麒麟王又遭劫了……
“你说,拔除了情根,他还能记得我吗?”棘空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小黑龙放入了心口处,那里是全身上下唯一有温度的地方,金色的瞳孔里,带着些许茫然。
月老低了低头,连忙作揖,恭敬道:“当然会记得,麒麟王可是三界最强的存在,诸神都会记得。”
棘空抬眸望了月老一眼,摇了摇头,淡淡地笑了笑,轻声道:“我一直以为,殷无的神隐,让我余生再也没有盼头,他化成的无尽湖,遗留的青鳞,我固执地守了万年,甚至在魔窟被重创之际,我依旧记得要将青鳞交付出去,以为就此可以得到解脱了。”
“棘空大神,那是一道变数,大限未至,命运的轨迹依旧在运行,天道之中,麒麟王依旧有一席之地。”
“所以,所谓神,究竟是什么?无法摆脱的宿命,甚至,连死都不能!”棘空静静地望着月宫悬在半空的三生石,“有时候我甚至觉得,我也仅仅是天道中一枚棋子罢了。”
月老一惊,慌忙跪下:“老身惶恐,不该也不敢妄议神的宿命。”
棘空抬眸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抚摸着怀里沉睡的小黑龙,喃喃自语:“池阳也是天道中的一道变数,在青龙身陨之地诞生,本应与穷奇同为凶兽,被镇压混沌之下,却被出征的我带到无尽湖,以仙气与灵力滋养成这副懵懂模样。现在想想,或许,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罢。”
他哂笑了一下,遥望云际,凉风鼓起了他两侧玄色的下摆,高高的发髻上,一丝不苟的乌丝垂下来,静静地凝在他的后方。
因青龙殷无入混沌,后因饕餮池阳坠凡尘,两道劫皆与龙族有关。
原以为,殷无遗留的青鳞消失之后,那股执念与妄想也跟着消散于无尽湖,没想到如今,却又在池阳身上滋生。
难道他堂堂一代与古神齐名的麒麟王,终究是过不了龙族这一关吗?
月老瞟了一眼正在出神的麒麟王,把头压得更低了。
战神麒麟王的劫,谁又敢妄议呢。
“那棘空大神打算怎么处理?”
一道金光闪过,天帝赫然出现在棘空的跟前,月宫的诸神赶紧跪了下来。
棘空抬眸平静地望着天帝,轻声问道:“本座可否任性一回?”
天帝抿着嘴,面无表情地望着棘空,不语。
“我以前一直以为,殷无是我可望不可即的妄想,但是,如今青鳞因池阳的执念而消散,我更希望能够与池阳在一起。”棘空看着天帝,以一道平静而坚定的语气,淡淡地阐明,“为此,我愿意以麒麟王的力量为赌注。”
“……”金瞳一沉,天帝低声问道,“这就是汝迟迟不愿归位、重新统帅麒麟天将的理由?”
“是!”棘空揣着小黑龙缓缓站了起来,笔直而宽厚的后背,写满了刚毅与决绝。
天帝垂下眼帘,低声问道:“敢问棘空大神要怎么赌?”
“重返人间,如果他愿意为我下凡,再次为我动心,那么我愿意为他与天道对抗,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个诺言。”
“如果他不愿呢?”
“本座将祛除凡心,拔除情根,回归王位,统帅三界天将,永驻极地,守住混沌之眼。”棘空金色的瞳孔里,流光溢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