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写了一首《上邪》,落款处却写了他与源邵天的名字。
墨子云有些烦躁。
他背负了多余的感情。
还是一个天之骄子的感情。
司命在书写这些人的命运时,究竟在想什么呢?
墨子云叹了口气,整理着装,准备出门跟诸位大臣一起见证皇上的结亲祭祖时,却被赶过来的赵相撞上了,赵相上下端详了一下墨子云一身朴素的青色官服,松了口气。
幸好墨王爷识大体,没跟皇上一起疯。
他正要上前招呼时,墨子云却在脸色凝重地跟几个带刀侍卫低语,随后对方匆匆忙忙地跑开了。
“墨王爷,时辰快到了,咱快去高台吧。”赵相拎着酒壶快步走了上来。
墨子云瞥了一眼赵相,这位当初坚定不移地要皇上流放墨子云的两朝宰相,此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过来套近乎。
“皇上迎亲是大源的大事,切勿喝太多,误事。”墨子云扫了一眼赵相手里的酒壶,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道。
“哎,难得皇上立后,本相实在太欢喜了,真是多亏了墨王爷。”赵相抬手欲要揽住墨子云的肩膀,却被墨子云不动声色后退拒绝了,他老脸一红,得吧。
“还是小心为上,越是重大的场合,越要谨慎。”
“哎,王爷实属多虑了,上次叛变之后,现在皇宫基本都是咱们的人啦。”
“……”墨子云瞥了他一眼,冷笑道,“人心易变呀,丞相。”
赵相怔住了,握紧了手里的酒壶。
墨子云说完就径直离开了。
他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,内心惶惶不安。
太安静了,皇宫。
虽说已经肃清了叛党,但是总难免有些漏网之鱼。
水越深的地方,暗礁越多。
好不容易看着皇上带着新娘走上祭天的高台,便有侍卫急匆匆地赶来,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,墨子云脸色一沉。
果不其然,有人从他大哥那里入手了。
他大哥在牢狱中被劫走。
而他在关闭二皇子的地下室设下的陷阱竟然被破了。
墨子云咬牙切齿,一帮不让人省心的凡人!
怪不得历届司命仙官的寿命那么短,敢情都是替凡人背锅去了。
他环顾了四周,诸臣都在眺望着高台上祭拜天地的皇上,似乎没人发现他。
于是,他不动声色地后退,便跟随侍卫急匆匆地往相反方向走去。
“这帮人是嫌命长吗?”一路往前赶的墨子云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,“里面都是我们的人,怎么还会被人劫走?”
两边侍从闷头跟在后面,不敢吱声。
“死守两大城门,水路跟山路全部给本王封死!”墨子云深吸了口气,冷静地布局,“应该不会走太远,我大哥已经被削成人棍了,他们只能扛着走,二皇子浑身是伤,更不可能跑得动,重点查一下地牢周围,小心调虎离山!快去!”
周围跟着的侍从纷纷往两侧跑开了。
墨子云猛地想到了什么,他停了下来,低声道:“你们都退开,我一个人去地牢看看!”
“王爷!小心有诈!”一直贴身跟随的侍从有些着急。
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!让开!”墨子云摆摆手,冷冽地望向侍从,便径直前往囚禁他大哥的地牢。
地牢。
他曾一度为了国破家亡而耿耿于怀,后来星宿的记忆觉醒之后,以一个局外人看待自己这一场修行中的遭遇,反而释然了。
如今的他只想尽快完成这一世的使命,好去跟他心爱的狐狸团聚。
狱兵惊心胆颤地跪了一地,各自在推诿责任。
墨子云只觉得吵得令人心烦,便让他们全都出去呆着。
潮湿而阴暗的地牢里,那些血淋淋的刑具看上去令人很压抑。
墨子云没有走得很深入,只是安静地坐在刑罚的地方,一声不吭。
早已经毫无价值的大哥会被人劫走,那就只有一个可能,他们这一次是冲着他来的。
大势已定,二皇子理应成为弃子,但是对方竟然也一并劫走了二皇子,难不成还想东山再起?
不一会儿,一个狱兵端来茶水,低头弯腰地递上来,倒满了茶水之后,准备转身离开,墨子云瞥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道:“难为你们了,我大哥的脾气不太好,你们应该也受不了吧。”
狱兵顿住了,他站直了腰身,转过来,扯下帽子,露出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。
墨子云愣住了,这个人——
“三叔?!”
嗯,木叶国国王的三弟,因好四处游玩而没有死于战场,他与这个没见几次却印象深刻的三叔竟然在这种场合之下相遇了。
“真难为老幺还能记得我这个三叔,那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卖国贼,是否愿意戴罪立功?”对方满脸沧桑,胡子几乎长满了全脸,也多亏这个粗犷的胡子,墨子云一下子认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