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依旧冷着眼盯着源邵文,仿佛要看穿这个自己养大的傻子四弟。
正当源邵文绞尽脑汁想应付皇上的时候,源邵誉及时进来,手里拎着一条千年人参,开心地一边走一边喊着:“皇兄,皇兄,看我给你寻来了什么?”
掀开幕帘的时候,望见源邵文,两眼都发光了,疾步走上去:“四哥,方才送子云出门的时候,找不到你,原来你又跑皇兄这里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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源邵文心里宽慰地想着,却冷不丁被源邵誉捞进怀里,这个半大的少年,直接把手里还带着土的人参塞进皇上的怀里:“皇兄,这个我好不容易找到的,可以养心,我这就把四哥带走,让皇兄多点休息。”
说着说着就连拖带拽地抱着源邵文往外移。
“呐呐,皇兄差点死掉了,我不能走,我要留在皇兄身边保护皇兄!”源邵文泫然欲泣、欲擒故纵地拽着皇上的手臂,“皇兄只是跟子云议政都会晕倒,万一皇兄又晕倒,我又没在,那怎么办?”
皇上眸底一动,抿了抿嘴,抬手揉了揉源邵文乱糟糟的脑袋,低声道:“去十三那里吧,阿四,子云活着一天,我就还活着,要不谁来护着他。”
源邵文跟源邵誉都怔怔地望着皇上。
皇上垂下长长的睫毛,掩住了眸底的疲倦,低声道:“我以为,登上皇位,便能护他一生一世,但是他为何一而再地想要从我身边逃离?”
源邵誉叹了口气,松开源邵文,上前握住了皇上垂在膝上的手,轻声问道:“皇兄,你那么喜欢子云吗?”
皇上抬眸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半大少年,难得平静地扬起嘴角:“整座江山,我都可以给他,你说呢?”
源邵誉抿着嘴,深深地望着自家兄长,有些怜悯地望着对方,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:“皇兄,不爱,无罪!”
这句话刺激到他了,皇上恼羞成怒地抬手揪住源邵誉的前襟,源邵文下意识地冲上去死死摁住皇上粗壮的胳膊,生怕他一不小心掐死了源邵誉,毕竟,狂躁的皇上犯病的时候,只有墨子云是他残存的底线,其他人不是。
“呐呐,皇兄,你不要杀十三,皇兄!”源邵文赶紧咧开嘴哭嚎了起来。
源邵誉心里一急,抬手安抚着源邵文:“别怕,四哥,皇兄不会的!”
“我会!!”皇上低声喝道,用力甩开源邵誉,低声咆哮着:“滚,都给我滚!”
源邵誉深吸了口气,平静地回应着皇上的愤怒,低声道:“皇兄,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,喜欢到我希望他眼里心里都只能是我,但是,我不会去禁锢他,他喜欢去哪里都可以,他喜欢谁,也都可以,只要他最后能回到我身边就好,因为,沙子攥得越紧,流失得越快,给彼此一点空间,让更浓烈的爱意化成细水流长,不好吗?”
皇上微微挑眉,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正值热烈而明媚年华的少年。
源邵文也愣住,怔怔地望着那个一直粘着他的跟屁虫,什么时候已然成长如此耀眼的模样?
这时,源邵誉微微侧了侧头,温柔的目光停驻在源邵文愕然而慌乱的眸底。
刹那间,披着源邵文壳子的池阳,莫名慌了神,拔腿就往外面逃了。
“哎,四哥,等等我啊!”源邵誉赶紧转身就追了上去,还不忘喊了一声,“皇兄,记得让太医院的人给你炖点千年人参啊!”
皇上望着相继跑出东阳宫的兄弟俩,低了低头望着手里的胳膊粗的人参,抿了抿嘴,抬眸望向窗外,雪早已停了,光秃秃的树杈上,融掉的雪,正一点一点落在地上,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水坑。
那张青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乌紫的唇紧紧抿着,灰暗色的瞳孔里空洞而茫然。
我的光,要消失了……
皇上听到了自己孤零零的声音,在寂寥的空间里蔓延。
屋外,源邵誉追了出去,但是还是追丢了,他气急败坏地大喊着:“四哥!四哥,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?四哥!!”
一直跟在他身侧的侍从向营面无表情地提醒道:“主子,这里是皇宫,坤王爷很安全!”
“放屁,上次还掉到井里去了!本王养你们那么多人,一个人都看不住吗?愣着作甚,给我去找,快点!!”源邵誉焦躁万分地咆哮着。
这个模样的他,才是大源氏的血脉呀。
躲在暗处的池阳,褪去源邵文的壳,望着那个少年,目光及其复杂,他忍不住结手印,唤出少司命。
“又怎么了?”白衣少年掩着半边脸,不耐烦地喊着,“老饕,你是不是太闲了,不赶紧执行任务,一天两天净找事!不知道本司命忙得很吗?妈蛋,到处填坑,简直烦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