屠仲根张口结舌,结结巴巴:“心儿姊妹,未……未出阁……”
厉江再次出声打断其说话:“我没问你有几个侄女,你就说,你自己有几个亲闺女?”
“嗯……嗯有……三个……”
厉海直言:“这么说,只要你侄女做了烈女,你自己的三个女儿就全都可以收双倍彩礼?
千金难求楚县女,三位千金,不少钱呐!”
这下大家全都听明白了。
跪在当街的屠家人里突然有位中年妇人趔趔趄趄站起来,放声嘶吼:“她二伯!真的是你!?真是你!?我的心儿呐!”
女人跪得太久,腿脚踉跄没往前走两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,手掌无声捶打泥土,扯起嗓门大放悲声。
另有一名男人膝行向前,爬至女人跟前搀扶,同时用难以置信眼神瞪向屠仲根:“二哥,侬真的为了修牌坊逼死心儿?”
屠仲根竭力否认:“嗯没有!没逼心儿!是心儿一心殉节!”
靳元良又一鞭子挥出去,这次直直打在屠仲根脸上,拉出老长一道血痕:“还敢跟老子狡辩!法医过来给他再说一遍!”
两名法医先向靳队长敬军礼接令,并上前借用靳元良的马鞭。
一人拿扩音喇叭讲解,一人把马鞭套屠仲根脖颈上做演示。
“上吊之人颈部勒痕细而实,前颈至后颈向上倾斜。”
“死者屠惠心,颈部勒痕平行于肩膀,淤痕有多条虚影,证明其被人从背后套颈绞杀;且行凶人手力不足,多次施力,反复绞紧绳索才使其窒息毙命。”
“至死过程可能在十分钟以上,凶手心肠之歹毒、手段之残忍,令人发指。”
“受害人挣扎过程之痛苦,从其肘、膝、脚踝等关节部位挫伤情况可窥一二。”
屠仲根此时已经完全讲不出话来。
倒不是他不想说,是做演示那名法医把马鞭套他脖子上重现屠惠心遇害场景,勒得屠仲根气都喘不上来,哪还有办法讲话?
第63章 老虎发威
法医当然不可能真把嫌疑人屠仲根当场勒毙。
非拿他亲身还原凶案场景,多少有点“泄愤”的心态在里面。
人人都有兄弟子女,像屠仲根这种谋害侄女换取不属于他的殊荣,还妄图藉此给自家嫁女添彩的畜生,谁能不憎恶?
屠仲根嘴巴大张但吸不进多少空气,双腿瘫软跪坐在地,脖子上勒紧的马鞭使他身体微微向后仰。
他双手在脖子处抠抓马鞭向前拉扯,两只眼睛因大脑缺氧一阵阵发花。
在屠仲根愈发模糊的视线里,忽然出一名红衣女子,女子在他面前捧腹大笑,好不快活。
屠仲根双眼瞪得好像连眼珠子都快爆出来,喉咙里发出类似狗吠的呃呃声。
待法医演示结束,松开马鞭,屠仲根无声瘫倒在地,整个人只剩下嘴巴大口吸气的嘶嘶声。
两名法医将老男人扶起身,抬他下巴,使其露出颈部勒痕,一本正经面向众人讲解:“大家可以来近前看一下,像这样由背后绞颈留下的勒痕,与死者屠惠心颈部勒痕一模一样。”
围观群众鸦雀无声,更没人敢上前查验。
靳元良冷哼:“把屠惠心双亲扶过来看清楚。”
说完又抬手一指楚县治安所老所长:“祁坚,你也过来看看,看清楚!”
“是。”祁所长点头哈腰走到女尸与屠仲根中间,左右各细瞧几眼:“回靳队长,的确一模一样。但目前似乎仍没有屠仲根较 淌 症 哩谋杀亲侄女的直接证供。”
靳元良面无表情点头:“你说的对。”
但这时屠惠心的双亲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愤懑,当场证实三天前曾委托屠仲根出面劝说屠惠心,希望其履约嫁入冯家守寡,屠惠心于当晚吊颈而死,第一个发现尸首的人也是屠仲根。
也就是说,屠家其他人并没亲眼看见屠惠心如何将自己吊死。
靳元良冷哼:“说清楚点。”
屠惠心的母亲此时已哭得肝胆欲裂语无轮次,跪在女儿尸首跟前伏地叩首,反复念叨:“娘对不起心儿,对不起心儿。”
屠惠心的父亲脸色悲伤,不过比他老婆情况好很多;听见靳队长让他们“说清楚”,抹一把涕泗横流的面孔,嘶哑着嗓子将事情原委讲出来。
屠惠心今年刚满十七,正是风华正茂艳若桃李的年纪,从去年以来,就陆陆续续有媒人上门说亲。
最终他们选定邻县富户,冯家独子冯子明做乘龙贵婿。
冯家是书香门第,家境极好,彩礼丰厚至令人啧舌称赞。
冯子明相貌堂堂斯文有礼,在沪城念大学,很有学问;唯一有点小遗憾,就是身体不太好,不能干重活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