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会儿去巡捕房打电话找老大商量一下,总归能挑一个方案安置庭庭。
但不等他开口,善良嫂自己先讲出另个解决方案。
她表情依然尴尬,支支吾吾提议:“主要还是怪我胆子小,我寻思,要是这里晚上能多个人来打更,那就好多了。”
范筹哭笑不得,心说找个人来打更,那不得再多花一份钱?关键是没必要呀!……要不我来打更?
善良嫂说:“我其实有个想法,不好意思说,但现在真的怕起来,不说又不行。”
范筹呶呶下巴:“侬讲嘛。”
“我可以叫我家男人晚上过来守大门,主要就是给我跟霍少爷壮胆,左右他晚上没啥事,过来还能顺便帮忙打理院子。
至于工钱……我们也不多收厉先生的,原来咋样还咋样。
等十天半拉月,厉先生回来,觉得不方便,他再另请一位保姆也行。
当然厉先生在家时,我不会叫我男人过来住,就……就是眼前大家互相体谅一下,我也知道撂挑子不好。”
范筹稍一琢磨,觉得这个方法倒也可行,但还是得跟厉海说一声,让厉海来决定。
于是点点头:“行,我今天就联系你老板。具体怎么安排听他的,我下晌……或者晚上过来给你个准信。
我如果下午六点钟还没来,肯定就是又加班了,那你先通知你男人过来陪着你,我晚点再来知会你结果。”
善良嫂忙不迭点头:“好、好,那就这么说定了,我等您消息。”
霍宅这栋房又大又空旷,若不是从小住惯的人,整天闷在房里的确会不舒服。
善良嫂原想霍振庭虽然傻,但性子软乎乎的,还会追着她叫姐姐,长得好看嘴还甜,俩人搭伴生活,应该不会很寂寞。
谁知正经搬进来之后,霍振庭哭也好笑也好,全都和她无关,小傻子只在楼上跑来跑去,除了吃饭洗澡根本不下楼。
这让善良嫂感觉好像被忽视、被冷落,甚至有点被瞧不起,总之心里非常的不舒服。
她在楼下除了洗衣做饭没什么事情好做,两个人的衣裳不多,饭菜也好应付。
打扫卫生花点时间,可整栋房里只有两个人,早上掉一颗蒜头在地上,晚上那个颗头仍原封不动摆在那里;反之亦然,偶尔擦擦地板,隔天连个脚印都不见多。
年轻妇人感觉自己心中房中全都空落落的,喘口气都快带回声了。
她在屋内呆得五脊六兽,便不想再进屋。
无聊极了,就拿一堆青菜坐在门口台阶上慢慢的摘,实在没得摘时,只能干坐着晒太阳。
临近中午时忽然有人敲院门,边敲边喊:“阿娣,是我,阿娣开门!”
“来了!来了,别敲了。”尚良娣撑膝起身,小跑到院门口,拉开小脚门:“你怎又这个点钟来了?天天来蹭饭,像话嘛!”
女人嘴上讲着抱怨的话,脸上却平添许多笑意。
“添双筷子而已,干嘛讲‘蹭饭’这么难听,我陈泰还差这一口饭了?”
他老公撇嘴哂笑:“再说你这一个月三十块,两口人哪吃得完?你辛辛苦苦煮的饭菜,吃不完倒掉多可惜。”
尚良娣笑着拿手肘拐了老公一记:“就你会说。”
她老公神情得意停下脚步:“你还真说对了!没人比我陈泰会说。我跟你讲,这栋房子的事,我打听清楚了。”
尚良娣惊讶:“这么快?真的假的?”
陈泰笃定点头:“当然真,比真金还真,我结识到一位非常了解内情的人,老厉害的。”
尚良娣更觉不可思异,忍不住驻足追问:“快说说,到底怎么回事?”
陈泰往房屋方向瞥一眼,确认傻子没出来,才低声对他老婆说话。
他将曹美莲与情夫贺勇男如何被杀,隔天商翠娥也被丈夫杀死的事情一五一十,十足详尽的讲给尚良娘听。
连贺勇男企图强奸霍振庭,从而与曹美莲大打出手,牵出个床底下的林玉,都讲得一清二楚。
听得尚良娣捂嘴惊呼:“我的天……”
陈泰卖乖扁嘴:“外头街坊大多只传这栋楼里上个月死了俩,其实院里院外总共死了仨。
只不过那个卖包子的,被烧成炭尸,太吓人。巡捕房收尸的时候,裹得格外严实,没叫人瞧见。
旁人只当包子铺拆了,卖包子的走了。其实也是件人命官司,没人在意而已。”
尚良娣双手抱臂,用力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,喃喃自语:“竟死这么多人,那不就是正经一栋凶宅?”
陈泰咧嘴嘻笑:“你怕呀?咱活人都不怕,会怕鬼?”
尚良娣闻言也跟着轻笑一声:“就是,死人的地方多了去了,我才不怕。我爹妈、你爹妈,哪位尸首不是我亲手装裹的?我会怕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