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太太长吁短叹一脸不高兴,但很听劝;朝大儿嫂招手,示意对方和自己一同回避。
厉老爷怒火中烧,手拎鸡毛掸子捆鸡毛那一侧,拿掸柄挨排指过老大、老二……还有个二点五:“可把你们能耐坏了!我是不是太给你们脸面了?!”
霍振庭可怜兮兮扬起泪痕交错面孔:“庭庭知道错了,伯伯别打了。”
说完自己右手托左手,给厉老爷看他被鸡毛掸子抽出血檩子的手背。
他看对方仍不肯给自己好脸色,既难过又着急。
急得小傻子忽然想起厉老爷从前有次给厉海十块钱,让厉海教自己喊爷爷。
霍振庭暗自揣测:厉伯伯可能喜欢当爷爷。
于此危难时刻,自当审时度势委屈求全,遂扁嘴忍泪小声哀求:“爷爷别生气,给庭庭吹吹吧……可疼了。”
第226章 你别总被下半身支配
厉老爷根本没想打霍振庭,老头不算很老,当然也还没老糊涂,远不至于跟个傻子较劲。
是霍振庭自己护夫心切硬往上扑,厉海按都按不住,好似故意捣乱一样。
厉海心疼媳妇,也深感对不住父兄,蔫头耷脑牵起小傻子手背帮他吹两下,但没念痛痛飞飞那段止痛诀。
厉老爷怒不可遏质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们暗地里搞什么鬼?立刻说清楚!”
江海两兄弟各怀心事,都没吭声,霍振庭最诚实,自动坦白:“哈尼说他被打十下,庭庭才能帮助求饶,可是哈尼没说会被伯伯和大哥会用脚打人呀!
庭庭害怕……所以庭庭提前求饶。
庭庭知道错了,伯伯别打庭庭……和哈尼……还有大哥。”
啰哩八索,全是废话,但很暖心。
这大概也是厉老爷愿意将其归纳进自家第“二点五”个儿子的原因。
厉老爷看重家庭亲情,所以对同样不遗余力维护家人的小傻子讨厌不起来。
可眼下不是让小傻子糊弄过关的时候,厉老爷凶巴巴瞪过来,恶声恶气训斥:“没让你说话!”
然后对两名亲儿子重新布题:“到底谁给谁翻什么案?谁和青帮拼命?关洋人什么事?逐条逐项给我解释清楚!”
厉江手扶肋骨有气无力支应:“父亲,您听我说,大半是误会,厉海这个戆度一向不会说话。”
厉老爷冷哼,心想老大心思缜密,让他说,他肯定矫词择句糊弄我。
鸡毛掸子随即指向老二:“不用他说,你来!”
厉海表情为难扭头征求大哥意见:“从哪个案子说起啊?温纶那个,还是老符这个……”
厉江也纠结,无论鼓动火华哥查人口失踪,还是拉拢中野优泰,当然都是为了对付青帮。可这就好似打麻将攒牌,好牌当然都要往兜里装。
然而眼下局长大人攒出的牌面仍未“上听”,不够条件拟定完整计谋;要回答父亲眼前提问,怎么都得把事情再往前推一推才行。
厉大哥摸着自己疼痛欲裂,实际上也确实损伤裂隙的肋骨,满脑门冒冷汗;刚才小腿上还被他爸拿鸡毛掸子抽了几下……也怪疼的。
厉海眼见他哥缓缓侧目,额挂汗珠脸色煞白,身子一软往这边倒过来。
厉二爷跟他傻媳妇同时“啊!”一声惊呼,齐齐伸手搀扶。
厉老爷也吓一跳,连忙扔开鸡毛掸子上前架住长子两腋,和厉海、霍振庭一起小心翼翼把厉江抬到床上放平。
继而转身出门喊蹲在茶室门口熬药的的秘书:“朗明!快打电话把回春堂的大夫叫回来。”
而此时躺床上的厉江觑开一只眼,斜瞟床前殚精竭虑的“孝子”二弟,上下嘴唇仅欠开一条缝隙,悄声遣责:“你个智障,讲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?!”
霍振庭知道“智障”就是“傻子”,感觉被大哥羞辱得无地自容,豆大泪珠滚落眼眶,哽噎呜咽:“大哥……庭庭讲话有过脑子呀……”
厉老大绝望合眼,咬牙切齿:“我在说你哈尼,没说你。”
小傻子泪意顿收,抬手抹一把眼窝,扭头看向厉海,继而又伸手轻抚对方后脑勺,小声敦促:“哈呢,大哥说得对。”
厉二爷侧身坐脚踏上长长叹一口气:“晓得咯……我在想了。”
厉老爷到门口嚷嚷一声就折返回来,转个身看见厉海和霍振庭头挨头嘀咕悄悄话,立刻觉出事有蹊跷。
眉头紧锁上前查看长子状况,见对方脸色已然好转,脑门上也不再冒冷汗,又伸手摸摸儿子脸颊与脖颈温度,感觉问题不大。
“行了,别装了。”
“你这点伤,搁战场上都不能算伤。”
厉老爷本意是诈他一诈,还待酝酿第三句时,厉江已经装不下去,睁眼呻吟一声,起身下床打算继续接受亲爹罚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