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意是他们初遇时符季桐还在燕京一所大学里念书,中野优泰去那所大学做演讲,符季桐受校方委托,作为学生代表负责中野老师的接待工作。
如果是厉海问话,到这里差不多就该追问符季桐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为对方工作了。
而厉局长谈话好像比他菜鸟弟弟更不着调,说:“哦?中野君经常去给学生做演讲吗?不会是讲审讯技巧吧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中野优泰好像被他揶揄语气逗乐,呵呵哂笑两声:“是讲「当代对话艺术」,引导大家思考有效沟通有哪些途径。”
然后俩人天马行空聊起什么是“对话艺术”,厉海皱眉瞥眼眺望他哥桌上的笔录薄,见上面也不过才草草几行墨迹,可见二人还没谈出什么正经东西;所以这算个屁的“有效沟通”?
中野优泰长篇大论一通无关紧要的东西,话锋一转,说起自己对符季桐的初遇印象。
这里用了两个非常文艺的褒奖评语:艳如骄阳,烈如醇酒。
厉海听得眉头紧锁,符季桐原本性格张扬狂妄,用“骄阳烈酒”形容确实贴切;可问题是他们最后两次见面,老同学在中野身边哪里还有丁点骄烈模样?
中野优泰回忆过二人初遇,话锋再转,突然又开始说自己爱情观。
大抵就是对厉江讲,他曾经非常欣赏,乃至爱慕符季桐,两人之间存在一段朦胧美好的柏拉图之恋。
这段厉海基本属于听不懂,但硬听的状态。他本身对柏拉图爱情一知半解且并不认同,因为这个东西太“务虚”,越琢磨越胡扯。
当然厉海并不否认“柏拉图恋爱”的存在,远的不说,就近找案例的话,如果曹美莲一心一意对霍振庭,俩人可不就只能“柏拉图”了么。
“正常健全人谁搞柏拉图?”
“难道中野优泰不健全?”
“那么如果他不健全……我老大就安全了。”
厉探长心念电转,觉得自己总算没白来一趟,也算听见几句有用的东西。
中野优泰先把自己默默欣赏符季桐,与符季桐追随他、仰慕他这段感情描述得极尽浪漫唯美;然后让厉局长就此发表看法。
厉海感觉要被对方气得笑出来,心说东瀛人如此“对话”,确实还挺“艺术”。
他啰里八嗦老长一段话,反译直白点就是:我喜欢男人,你觉得有问题吗?
明显是在试探厉江,厉江应该也感觉出来了;所以一脸茫然怔愣几秒,可他又不太方便给出否定评语。
毕竟人家柏拉图,高贵且圣洁。
所以厉局长纠结片刻后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:“精神契合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,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机会遇到。”
中野优泰叹气,然后得寸进尺:“阿江,我看你和你太太感情那么好,你们的精神境界一定是非常契合,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。”
厉局长勾唇浅笑:“我家里其实蛮传统,还是别说这个了。”
这句话按中野优泰的对话套路其实也蛮“艺术”;说了等于没说,好似个空气屁,有响,没味儿。
具体放没放,谁放的,端看听响的人怎么理解。
东瀛人理解的是:“我懂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可是这样的传统,难道你不觉它空洞得好像个牢笼?
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无法让自己步入结婚的原因。”
厉局长捏起香烟吸一口:“家庭始终是最重要的,婚姻是家庭的一部分。”
又是个“空气屁”。
厉海眉头一皱再皱,拧出个川字,不想再听俩老男人放屁,正想抹脚跟悄然退场,中野优泰却忽然将话题转入正题。
“桐的死,其实我有很大责任。
如果我能早一点回应他,哪怕昨晚及时叫停他的任性胡闹,悲剧本来不应该发生。”
厉江惊讶:“昨晚,中野君你真的和符季桐在一起?”
厉海当机立断做回“壁虎”。
可是接下来,中野优泰又开始长篇大论:“桐在为我工作之后,我们有一段很愉快的时光,我非常享受被他仰望的目光,害怕一旦明确回应他,我们相处的感觉会变质。”
厉海听得眉毛像犯痒痒一样高低扭动,心里面无声反呛:“老符比你高半头呢!就凭你这海拔,他哪来的条件‘仰望’你?”
讲起来有点好笑,但厉探长并没能真的笑出来。
因为他恍然想起符季桐在厕所里那一跪,想必不是第一次。
屋里的中野优泰仍在滔滔不绝:“……可我那时候犹豫了,他在我心里太美好,我不忍心亵渎。
可是他在迟迟没有得到我回应后,大概因为伤心,或者只想气一气我,竟然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