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大概是为了维护亲弟才疯狂加戏,不晓得会不会劳损面部肌肉。
厉二爷内心无奈,面无表情抬眼跟大家一起欣赏东瀛歌舞,可是很快发现前方女艺术家不仅把脸刷得像“白无常”一样白,还把牙齿涂得比“黑无常”还要黑。
深更半夜,看她比见鬼还提神。
厉海不由自主移开目光,随即发现他们同桌那位陌生青年正悄悄打量自己。
于是侧目与其对视。
青年立刻垂眼,若无其事挪开视线。
厉海却不肯放过对方,仔细端片刻,越瞧越眼熟:“……符季桐?”
男青年不得不转回头,窘笑支应:“老同学,好久不见,世界真小呵,还以为你已经认不出我。”
“怎么会?你怎么……”厉海哭笑不得,他前一个“怎么”是说怎么会认不出来你?
后面一个“怎么”,是没想到对方怎么会坐在中野优泰身边。
他们虽然全都围着同一张小方桌就坐,但是凭落坐的位置,能轻松分辨远近亲疏。
厉江和关探长一伙,中野优泰和男青年一伙。
厉江和关探长虽然坐得近,但两人各坐各,中间隔着两只脚的距离。
中野优泰的后背却靠在男青年肩膊上,俩人神情上没有互动,姿态却很亲密;至少已经超出普通同事之间的亲昵。
东瀛人听见他俩说话,笑容可掬扭头询问:“桐,你和厉探长是同学?”
符季桐颔首:“是,中学同届,不同班。”
中野优泰挑眉:“之前没听你提过。”
符季桐单手撑榻榻米改变坐姿,从盘坐换成跪坐,双手规规距距放膝盖上低头掬躬:“抱歉,没想到这么巧会见面。我以为不重要,所认没特意跟您提及。”
他头垂得太低,厉海瞧不见老同学什么表情,但感觉对方好像很紧张。
心说俩人是上下级?……不好猜。世道乱阵营也乱,很多事不方便多做表达,疑惑越多,越要冷眼旁观。
中野优泰浑不在意对符季桐摆手:“没关系。”然后转过身继续与厉江攀谈:“我都忘了小桐也是沪城人。”
厉江点头:“难怪我刚才就觉他面熟,可能从前确实见过面。”
他们二人低声寒暄时,厉海犹犹豫豫再次尝试拿废话与老同学搭话:“真的好几年没见了喔,你现在样子变化蛮大,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符季同保持跪姿,仍拿半边肩膀给东瀛人当靠背,但讲话并不冷落厉海:“你倒是没怎么变,还经常和老谭他们飙车?”
“早没联系了。”厉海讪笑:“一毕业就各奔东西,你这些年都在哪高就?”
厉海想问他中学毕业后在做什么,但符季桐只告诉他:“我现在是中野桑的生活助理,前不久才陪中野桑回到沪城。”
“哦。”厉海一时语塞。
这时前方“白无常”终于歌舞完毕,向四周观众转圈掬躬。
观众热烈鼓掌,中野等人也跟着拍手赞叹。
厉江刚才说等这段表演结束,他们就散局,所以这会儿终于可以回家睡觉。
关探长大概早就困得熬不住了,五十多岁小老头的脸上显出个如释重负的表情。
厉海与老同学交谈也只能就此收官,一行人走出居酒屋,厉海把自己摩托车交给关探长,自己和他哥开车回家,并顺便送中野优泰与符季桐返回他们在沪城的临时居所。
好在地方不远,没几分钟便结束护送任务。
待车内只剩下厉家兄弟,厉江开口询问:“你和符季桐很熟?”
“呃……”厉海语气犹疑:“咋说呢,他是我们那届的本帮刺头,打过几回架,跟没打过的比,算熟吧?”
沪城外地人多,因为口音和生活习惯的问题,本地人和外省人偶有磨擦,产生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矛盾。
但大部分矛盾往往以本地人势高一头而终结。
久而久之,本地人或多或少都会萌生出些许优越感。
厉海念那所中学里也一样,又因为收费昂贵,在里面念书的半大小子们,就算是外省人,也各个身家不凡,高傲气焰当然也比平头老百姓高出许多。
比如厉海,他属于外省学子中的领头羊。
而符季桐则以本帮翘楚自居。
所以只要本外两方打群架,不管什么稀奇缘由,总少不了他两个拳脚压阵。
就是说,他们俩本身没有仇怨,但上学那几年,看对方都非常不顺眼。
直到毕业前夕两人才握手言和,还一起吃了顿和好饭。
原因是符季桐要去燕京念大学,而燕京是厉海老家。
领头羊与翘楚“庄、闲”换位,虽然厉海不可能追去燕京继续跟季桐干架,但换位思考后,两人都觉念书这几年针锋相对属实无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