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把热水漾的到处都是,一半泡茶,一半泡厉探长办公桌。
刚刚送茶叶的同事隔岸观火,呵呵哂笑:“你看嘛,他不会干活儿,还不如你自己来。”
厉探长不以为然,掏手帕当抹布擦拭桌面,随口跟同事搭腔:“一次做不好,就多练习几次,我达令聪明得很,学东西可快了。”
他是好心,想多教小傻子一些基本生活技能,但傻子并不领情,满脸不高兴。
放下保温瓶撇嘴埋怨:“庭庭会倒水,是你的水壶不好,你水壶太大了!还没壶嘴。”
厉海朝他翻白眼:“那也不是走到哪儿都有小水壶给你用呀!”
旁边同事被这俩活宝逗乐,笑吟吟打趣儿:“哎哟!达令不好带哦,当爹又当妈,吃喝拉撒一把抓。”
随即又感慨起来:“我对我儿子要是有这份耐心,指不定臭小子也能成材。”
而注定成不了材的傻子小霍,这时看见厉海摊开来擦桌子的手帕,忽然懊恼控诉:“哈尼!你怎么能用庭庭的手帕当抹布?”
进而不等厉海反应过来,继续高声埋怨:“你没有抹布吗?……你没有茶叶,也没有抹布,你咋啥都没有?”
“嘿!你个浑球……”厉海啼笑皆非拎起湿答答手帕训斥:“你眼睛近视啦?看清楚,这不是你的手帕。”
范筹刚回巡捕房,这会儿进警务大厅正好给俩人劝架,小跑两步上前声援小傻子:“老大,你好端端骂他干啥?”
厉海扬眉瞠目回呛:“你个戆度,你没看见他先骂我?”
霍振庭扭头对范筹抱屈:“小范哥哥,哈尼用庭庭手帕当抹布擦桌子。”
范筹闻言立即猜出问题所在,讪笑连连,不敢再开口“助纣为虐”。
因为厉府管洗衣裳的帮佣,会在男主人每条洗干洗、熨平整的外裤兜里放一块干净手帕。
虽然不至于用一次就扔,但也不会让大家把一块手帕用到开线飞边显旧色。
况且男人随手用的小东西都不精心,用不旧也会经常丢失。
所以这种日常持续消耗的东西,就好似厕纸一样,厉太太从不一块一块挑选,向来都是从商行整箱批发。
就是说在同一段时间里面,厉家所有男人裤兜里那块手帕,模样都差不多。就算不是同样图案,也是图案差不多的同系列花色。
厉海肯定是拿自己旧手帕擦桌子,霍振庭看走眼了。
范筹提醒他:“庭庭,摸摸裤兜?”
霍振庭应声往裤兜里摸,果然下一秒就把自己手帕掏了出来。
“啊?不是庭庭的呀。”
小傻子羞愧低头,同时瞥眼偷瞄厉海,担心人家真跟他生气发火。
厉海见天的没事就跟傻媳妇嚷嚷两句,看似吵架,本质上是打情骂诮。
一般只要霍振庭认怂,他也见好就收。
如果霍振庭一直不认怂,厉二爷就认怂,绝不拖泥带水。
厉海撇撇嘴把湿淋淋手帕扔桌上,叉腰质问小跟班范筹:“你怎么自己回来了?‘家明’呢?”
范筹脸上显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,给厉探长汇报:“沪城一中的确有位叫‘家明’的老师,但不是教生物,是位教英文的老先生,已经快要六十岁。应该不是袁香秀男朋友。”
厉海皱眉,语气质疑:“那可不一定吧?袁香秀的同事说,那个‘家明’出钱给袁香秀租房,老点怎么啦?兴许袁香秀就是图人家给钱呢?”
范筹摆手争辩:“您听我把话说完。那位叫催家明的老先生,是个‘妻管严’,他老婆每天只给他一块五毛钱当零花,他攒两天才够买包烟,你叫他怎么在外面包养女人?”
厉海轻咧嘴角:“看来不是他。那你有没有顺便了解一下其他老师?”
范筹:“一中的生物老师有两位,都是女人。放眼全校的话,范围太大,我就没往下查了。”
厉海抬手搔鬓角,虽然案子毫无进展,但脸上并无气馁神色:“嗯,咱们下午去袁香秀住所看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范筹点头:“昨天靳队长给我包了个红包,等会儿中午我请你和庭庭吃大餐去。”
厉海忽然叹气:“你先请我达令,我那份记帐。
今天中午我有应酬,改天你单独给我补上……”
他们正谈论午饭,远处忽然有人朝这边叫嚷:“厉探长!局长让你带你的人一起去楼上开会。”
“好的,马上就来!”范筹抢先替厉海答应,然后问厉海:“老大,我笔记本呢?早上放你桌上的。”
“拿去给杂志编辑摘抄东西呢。”厉探长说着从自己抽屉里另拿出个新本子:“先用我的。”
然后回手挽住霍振庭胳膊:“走着,跟哈尼拣漏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