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娘看他像浑身刺挠一样挨排摸衣兜,转身从案头挂的记帐本上撕半页纸,连同记帐用的铅笔头一并递过去:“长官,您是用纸笔伐?”
厉海连忙点头道谢:“对对,你们快说一下那个银行小开的情况。”
——「林玉、中亚银行、柜台经理爹、无业、代卖洋债券」
厉海一边潦草记录一边小声嘀咕:“林玉,跟林黛玉差一个字,长什么样啊?”
包子铺老板:“个头不高,细眉细眼蛮清秀的,皮肤挺白,梳刘海头。”男老板说到这里突然莫名其妙笑出声:“我也没见过林黛玉啥样,但瞧那个林玉的脸面长的是有点女子样貌。”
“二刈子?”厉海揣起小纸条,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又嫌弃的讥笑。
男老板却好像他乡遇故知,脸上扬起惊喜笑意:“长官,您也是北方人呀?”
“二刈子”是北方话,多指长相举止不够阳刚的男人,沪城话一般讲“娘娘腔”。
厉海随口支应:“我家祖籍燕京,你也不是沪城人吧?本地会蒸大包子的不多。”
男老板嘿嘿憨笑,立即拾回乡音:“俺们济南府的,离你们燕京不远。”
厉海笑呵呵点头:“济南府挺好,我前年跟老爹回燕京祭祖,路过济南府还多玩了两天。”
男老板看他不再凶巴巴说话,自己也放松许多:“长官,俺看您性格蛮好。”
厉海闻言蓦地把面孔绷回去:“警官办案,莫谈闲话。你们这两天不要随便外出,随时可能回来找你们问话。”
说完拉霍振庭走到对面烟馆门口,也把老板给叫出来问话:“有人看见林玉昨天中午进了你家烟馆,他什么时候离开的?”
烟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光头男人,看过厉海探长证件后满脸茫然反问:“林玉?阿拉不晓得什么林玉呀。”
陈记包子的男老板这时仍站在铺子门口观望,听见他们说话,主动出声提醒:“就是那个卖万国券的银行小开。”
烟馆老板恍然大悟:“哦哦!那个呀……伊昨天进这屋只烧一泡烟,没多暂工夫就走了。阿拉劝说眼看要下大雨,外头黑的呦,像夜晚了一样,不如在榻上睡一觉,等晚上雨停再回。伊讲,就是怕雨大了不好走,急急忙忙出门。”
厉海听罢哼笑两声,随后缓缓深吸一口气,抬手抹袖口睇腕表:“册那,两小时破案……厉海,你可太厉害了。”
说着扭头对住霍振庭:“你小子也帮上点忙,等下哥哥请你吃好吃的。”
随后仰天长叹:“唉……本来不想管闲事的,才华不允许啊!”
【作话】
本案大约下章完结
第9章 厉害,你包丢了你造吗?
厉海的小跟班范筹,回拘留房拿回霍振庭被混混抢走的大衣,顺手也拣回了那只灰毛泰迪熊。
并且很机智的并没有着急忙慌赶回早点铺跟少爷会合;因为清楚就算用飞毛跑过去,也保准见不到人。
巡捕房里正经探长都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,但见习探长就只有一张不太大的普通办公桌,摆在闹闹哄哄的接警大厅。
大厅里一会儿来个阿婆哭哭啼啼说自己狗跑丢。
一会儿来两个男的争吵拉扯,甲说乙抽烟烧坏自己袍子,要赔钱;乙说甲讹人,他袍子早就坏了。
鸡毛蒜皮什么事情都有。
大部分扯皮事件巡捕房只管记录一下,不会刻意追查。
比如老太太跑丢的狗,除非哪天狗子自己撞进巡捕房,否则记录事主诉求之外,不会再有任何后续。
厉海早上数落范筹不合群,其实不合群的是他自己。这样热闹嘈杂的接警大厅他五分钟都呆不住,范筹却混得如鱼得水。
小助理一边跟新同事聊案子八卦,一边时不时帮忙接报警电话。
——“侬好,这里是西浦区巡捕房,侬报案还是报失?”
“范筹?”厉海颇感诧异:“你小子这么快找到新差事啦?”
“少爷?!”范助理惊慌失色:“不是的少爷!我闲的没事来这边帮忙而已,大家都是同事,我是助人为乐而已……我没有新差事!”
“闲的没事?”厉海在电话另一头愤然冷哼:“现在事来了。你马上带人去迎宾大街中亚银行抓人,嫌犯名叫林玉,如果他不在就抓他爸,逼他爸把人交出来。”
范筹心头一紧,默默提笔把信息记下来,随后脸色却愈发忐忑,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:“二爷,是不是那个叫林玉的不开眼,得罪你啦?我跟你讲,如果是的话,我替你去堵他,胖揍一顿出气……主要是,咱别把事情闹大,行吗?”
厉海隔空怒斥:“册那!你少放瞎屁,是庭庭家的案子。我现在就在中亚银行门口,你们一刻钟之内赶不过来,咱俩缘分就尽了晓得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