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海再次点头,但皱眉纠正她说话:“是费尔斯通,不是私通。老爷子在外头只有这一位红颜知己,我妈都没说啥,你放尊重点行伐?”
戴齐天撇嘴:“我也没说啥呀?我老家管妓楼子里那些才叫‘红颜知己’,各有家室的,都叫姘头,很尊重。
但是这样的话,到时候不就是干爹陪私通夫人去拍卖会?我咋进去?我藏他们兜里?”
厉海耐下性子循循善诱:“到那天,让你干娘……给你干爹找点活儿。”
“哦……对对对。”戴齐天又「懂」了:“我那天给干娘买一盒嘎嘣脆的糖球,干娘一吃,牙疼,干爹就得陪干娘上医院。”
“对。”厉海及时给予对方肯定,但是:“嘎嘣脆就算了,买包大虾酥就行,糖球万一再给我妈牙嘣掉喽,我跟你说……”
“懂!”戴齐天讪笑:“干娘要镶金牙的话,钱我出。”
厉海翻她白眼:“缺德玩意!”
戴齐天当即反驳:“主意不是我出的。”
厉海撇嘴,神情嫌厌:“总之到时候我爹没空,肯定会派我出马,去替他照应费尔斯通夫人逛拍卖会。届时咱俩在外面来个移花接木,你再哄一哄夫人,让她别把你供出来,这事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成了,懂伐?”
戴齐天当即喜笑颜开拍手称赞:“不愧是我相中的男人,一表人才,聪明绝顶。哎呀,更想娶你回家了。”
“滚。”厉海低斥:“快死了那条心吧。”
俩人谈妥伎俩说干就干,立马喊来茶楼伙计打包兼结帐,然后直奔沪城一处老牌珠宝店,选一条款式传统,且造型精美的吊坠项链给戴齐天戴脖子上。
然后去法租界,见厉海老爸的公开情人,费尔斯通男爵夫人。
既然叫“男爵夫人”,她当然得有一位男爵老公;事实上“费尔斯通”就是这位法国女人的夫家姓氏。
据其自述,在若干年前,费尔斯通男爵去世之后,夫人因无法承受悲通,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环球之旅。
男爵夫人的本意是等她把万贯家财败光,走到哪里,就把自己了断在哪里。
但就在她把钱花光的节骨眼上,遇见了成熟儒雅、温柔体贴的厉老爷。
男爵夫人见多识广,厉老爷幽默风趣,中年男女一见如故,由此展开一段美妙绝伦的灵魂恋爱。
一向抠门的厉老爷不仅亲自教会男爵夫人讲中文,还斥巨资给对方在租界买房买车;每个月都抽一天时间单独陪对方逛街吃饭,甚至留宿在男爵夫人家里。
厉老爷在生意场上但凡有聚会应酬,身边都会带着这位金发碧眼的半老徐娘。
但要说俩人真有点儿什么实质性的深入交流,又很难使人信服。
因为这位夫人的年纪虽然和厉太太差不多,但由于旅行数年疏于保养,整个人看起来比厉太太老得多。
而以厉老爷身家排场,若只为追求男欢女爱,其选择范围又极为宽广;犯不着委屈自己非找个丧偶的老妇人啊!
第72章 下套
厉老爷给法国情人置办的小洋楼从外面看颇显朴素,院门跟前免强能停下三辆汽车,进院儿左右各一块花圃,整整齐齐种满两片橙黄色郁金香。
院门到楼门台阶仅有不足十步距离,面积规格别说没厉府宽敞,连霍振庭家一半大小都没有。
不过她家人口也少,除了女主人,只有一黑一白两名洋佣人;据说二人都是跟随费尔斯通夫人千里迢迢从法国而来的忠仆。
白人女仆拉开院门把厉海几个让进去,转身快走几步,用家乡话给主人通报:“夫人,厉先生来看望您。”
随后他们走到楼门口时,金发披肩的男爵夫人也刚好迎出来:“哦我的天,梅根说厉先生,我还以为是你爹地来了。”
厉海笑容可掬上前跟对方拉手行了个很友好的贴面礼:“我今天休假,和朋友随便逛逛,刚好路过这边,就想过来看看您。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。”
西洋女人言笑晏晏:“当然不会,快请进来,我正在煮玫瑰甜茶,正好给你们尝一下。”
厉海侧身给女人介绍戴齐天和霍振庭:“戴小姐是……我们家常客,您应该听说过她。”
男爵夫人愣了一下,耸眉稍作思忖后忽然显出个惊讶表情:“哦!您是戴宛宁小姐?”
戴宛宁是戴齐天原本的名字,她自己现在是坚决不用了,但家里长辈在外头仍多用旧名字称呼她。
大概因为宛宁听起来更温婉一些,好歹像个正经女孩子。
西洋女人在得到戴齐天点头确认后,了然微笑:“我听先生提起过你,你真可爱。”
转而笑眯眯睨住厉海:“阿海,我想你其实应该很喜欢戴小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