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里送君戍故烟(74)

曾经练短刃他常用这个方法。

唯一的弊端就是木块总硌着骨,稍稍不注意反而会使伤情延重。

许涧在院中拴马绳,林析沉听见动静草草收尾,挪步到书桌前继续拟公案。

奈何好多年没有缠过,酸涩的痛感成群结队涌上,带给他的却不再是训练的困苦,而是精神上的折磨。

他拧眉捶着不争气的腰,面前堆起的草案批了一大半,他已经窝在书房一天一夜了。

许涧例行汇报暗卫相关事宜,越来越精通门道,挑拣治理的重点给林析沉罗列出,道完时才发现林析沉兴致并不是很高,以为他没有认真听,又想挑拣重点补几句来着。

自从林析沉接管暗卫开始,他便把护卫军操练成突击军,针对北疆夷族的弱点,进行一次较大的内部改革。

尽管革命的初期遭到了老爹的摇旗反对,并且扬言要把他抽死。

林析沉无神的眼眸平静道:“香山校场跑出来的马耐力不错,比得上当年胡汗察征战的战马,请人同十六部的马匹杂交配种,效果可以的话另外再行投入。”

“大人,我还得去营地,林向跟着我练了大半天已经回来了。”

林析沉继续神游,敷衍点头。

许涧心觉是个不错的时机,道:“他近日闲暇爱练字,我走不开,特来替他请下墨宝。”

林析沉的眼睛聚了聚焦,一脸我难道走得开的样子,道:“我那鬼画符的字,请我墨宝?改日请个先生叫他临摹。”

许涧嗟叹道:“小孩兴起不容易,万一就此热爱文学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林析沉摇摆不定,终还是起身,他房中没有写大字的软毫笔,许涧殷勤道:“几日前专门置办过,放在小公子房中。”

“跟着我学坏了。”林析沉仍是随许涧迈步出门,抻了个懒腰,冷哼一声:“小心思多留点对着外人使。”

许涧嘿嘿一笑,亦步亦趋跟在林析沉后面打话。

府邸多年未曾扩建精修,上次还是老爹退位时闲得慌爱倒腾侍弄,多搞出的一堆空房间还要专门雇人打扫。

许涧将他的卧房安置较为偏僻,算是个宁静养性的好地方。

房中简洁,墙上挂了把剑,林向端正地坐在桌前提笔写字,拘谨的好笑。

“先生没教过你写字吗?”

林析沉背着手走到桌前,林向连握笔的手势都是错的,或许是照猫画虎学他人捏,手指全搭错了。

林向挠挠头,羞涩道:“先生以为我会写,便直接教我四书五经了。”

林析沉不厚道地笑了声,赶紧佯装咳嗽掩盖住,这是还没有学会走就学跑了,跑得动吗?

“那我请了几个礼拜的先生,你能听懂吗?”

林向思索片刻,道:“我只是不认识字而已,他讲解理义我能懂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林析沉走到林向身后,伸手弯腰拨弄他放错乱的手指,他的声音缓慢没有起伏,带着点慵懒的睡意,道:“让我想想啊,擫、押、钩、格、抵。”

林析沉一字一句,有规律的停顿伴随着指头矫正的幅度。

林向被他一凑近搞的有些紧张,心思全随着面颊撩动的发丝翻飞,原本手上握好的笔杆,林析沉手一松,叫他自己握一遍,又忘了,中指和无名指搭反,捏起来怪怪的,脸瞬间涨得绯红。

林析沉正直起腰,腰腹突如其来的酸软把他强行弓疼回去,还好眼疾手快扶住桌沿,恰恰见林向左支右拙,顺势又教他一遍。

等林向自己捣鼓时,林析沉发现手边的一摞书法纸张,不少是他在学堂时期的“佳作”。

“谁给你的黑历史?”

林总指挥拿到手里一页页翻开,有他龙飞凤舞的字,是正常人看不懂的草书,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景柳柘端庄隽秀的字体。

“听我练字,灶房老爷爷帮忙整理的,说是当年……爹在学堂所写,让我参照一二。”

灶房老头哪里懂得它们到底值不值参照价值,林析沉学堂的物什基本上堆在柴房隔壁的空房中,这些纸张仅有些泛黄,未见折痕和灰尘,竟叫下人仔细收纳好。

其中夹杂了张格格不入的字,字体刚劲有力,规矩整齐,笔锋收敛得当,不像林析沉,他总收不了锋尾,写的字笔锋可以飘到另一个字上,难看死了。

那降维打击的字正是江御的,他学堂时期的字与现在相比差距不大,只是如今的字更加成熟稳重,独到的刚劲雄厚却一点没变。

林析沉见林向已经会执笔了,便握着林向的手,模仿他的字迹,在纸上一丝不苟地写道:樵秋。

叶红于深秋之末,樵华耕辍,行者负箧,岁月静好。

那理应是他的意境,黎民安康,河清海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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