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碑栉风沐雨三年,他在外风餐露宿三年。
西北种不了花,就让京城的花香飘万里,以遗相思。
第34章 成何体统
梁王可以苟在藩地活那么多年,明知无权无势,还想着圈地巴结官员,凭着他那点芝麻大小的胆子,怎么敢的。
“必定是有人教唆他!”
林析沉躺在凉椅,手上扇着蒲扇,张海阳院子里栽的葡萄藤蔓顺竿爬满整个架子,而他本人,站在围鸡栏前撒玉米粒喂鸡。
“胆子越小,越容易杯弓蛇影,估计随便一句空穴来风的话,他也会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。”
香蒲叶人工编织而成的扇子做工粗糙,房角还摆弄不少手工品,有的精细,可以开手工作坊收学徒的水平,有的惨目忍睹,编的篮子连捧土都装不下。
林析沉的这把非常不幸,炸毛一半,“老师,你手工不好别瞎琢磨了。”
张海阳冷哼:“你行你上啊。”
林析沉兴致来了,挺身坐起,弯腰专心地顺着张海阳编织的边角进行修补。
眼看着快修补成像样的东西,张海阳妄图让他分心,道:“你年轻不是去过西北吗?当时武功成熟非要去,跟你爹置气还闹绝食,待了小半年,没听说梁王?”
“啊,容我想想。”林析沉指尖飞快,说话间已经翻转香蒲叶,压得整整齐齐。
张海阳暗道失策,表面强装镇定。
“西北穷是真的,军田时不时让十六部的人拱了,粮草只能依靠京城,统帅还要兼顾都察院的人,哪里能分出闲心。打起仗来人迹罕至,不过那是前线,比较紧张,但梁王的地盘绝对好不到哪去,人我没见过,只待了几个月,说不上熟悉。”
林析沉说完又躺回了椅子,挥舞着胜利的旗帜,“无师自通。”
“幼稚。”张海阳漫不经心继续喂鸡,“庭晏与梁王交好,有机会入景柳柘的眼少不了他的功夫。”
“嚯。”那江御担心什么,果真吓他。
“哎呀,时过境迁嘛,也不一定。”张海阳吹着小哨逗鸡,脚底蹭泥,“庭晏组建轻骑,梁王跟在他屁股后面捡便宜,收的食邑高出平常几倍,他很会治军,你猜蒲寄年怎么评价他的?”
“蒲寄年出了名的刻板,蒲知弦在他的威压下没少吃苦头,竟然夸过他?”
“不错,蒲寄年说,他带了那么多年兵,建了不知道多少支临时战队和守备军,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在短短月余,操练出这样一支纪律严明杀伐果断的军队。”
主帅坐镇,他们置身战场,不管身后多少人,不管敌军多少人,一声令下,他们便以破万军吞山河的气势,义无反顾冲锋列阵,没有足够的信任是做不到这样的,而当年的军队,因为帝王无能,他们缺失的最重要的利器,让一位少年将军捡了起来。
发挥到极致。
“如此优秀的轻骑还拆!”林析沉恨铁不成钢。
张海阳冷冷道:“问我做什么,问他去啊,一个比一个傻。”
打过仗的都知道,将士与士兵之间的默契是很重要的,一个营的主帅频繁调动,无异于蒙着眼睛打仗。
“……”
“欸,你们同拜在景柳柘门下,庭晏乃可造之材,不知道巴结巴结,西北一战后成天吵架。”
林析沉就笑笑。
他们在朝堂吵私下吵,有次在城南荒山上过招,打累了,江御问过他,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秉烛夜谈推心置腹。
林析沉只当他在抛橄榄枝,当即把橄榄枝折断:“立场不同。”
因为立场不同,所以无论做什么,也没有办法撼动背道而驰的目的。
江御笑了,他道:“殊途同归。”
少年身着戎装,背影干净。
“天天庭晏长庭晏短的。”林析沉酸酸的,道:“究竟谁是你学生。”
没等张海阳出言讥讽,远方王宽挎着竹篾蓝站在半山腰招手,林析沉笑眯眯的,拉起老头的手,“老师,王叔叫咱蹭饭去!”
张海阳骂骂咧咧:“成何体统!”
“曲江街的面乃是一道特色,放眼整个京都没有一家能做出像我们家如此正宗!汤镜者清,肉烂者香,面细者精!”伙计笑着介绍完,烧了壶茶给二位官爷。
乔谨川大马金刀地坐下,“马种不错,比起皇上的轻骑,更加适合周旋于大漠。”
孟池渊倒了杯茶:“他们敢堂而皇之进献,怕是有备而来。”
乔谨川叹了口气:“东营督粮道如今是你在暂代负责,趟浑水干什么。”
孟池渊搅和面汤,东营是笔糊涂账,上一任杜砚私自按压粗粮和细粮,在民众间牟取暴利,引的民众激愤,而账目根本理不清,朝廷不想收拾烂摊子,可是马道运输经过遇到流匪侵扰,月底内做不到通畅,耽搁的是北疆前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