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里送君戍故烟(48)

“续航真差。”江御仍躺在地上,嗤笑道。

“我不如你厉害,连收三津。”林析沉偏头冁然而笑,伴随着昏黄的光线,染在眉梢处的发间。

当时的林析沉在世人面前是纨绔浪子的形象,他装的很是那么回事。

这句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是嘲讽。

西北凯旋之际,有人说江御乃莽夫,胜仗打的跟输了没两样,反而让皇帝心里打鼓。

江御不自觉伸出手指,妄图抓住一抹从林析沉肩膀旁逃出的光线,可是背着光的手心却是黑色的,怎么也抓不住。

林析沉兀自掏出方帕擦手指染的泥土,道:“塔尔玛湖越的大快人心,你完成了我一直想完成却不敢完成的事。”

江御的手倒了回去,枕着脖子轻笑:“怎么,终于窥探到了我的魅力,朝廷上为什么处处针对我。”

林析沉一语道破:“你心知肚明。”

江御明显反应了会儿,对着猝不及防的坦白无奈一笑: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

“林家人不做卖主求荣的脏事,你说的对,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人,所以呢,安国好不容易出了名将,可惜了。”

林析沉擦完手,身上又体无完肤的,走一步扯着伤口生疼,“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敞开心胸畅聊理想的时机,你再不起来,咱们没走出来狩猎场,怕就得死了。”

“不拉我一把吗?”江御周围没有树,他挥了挥倔强的小手。

“喂,我们好歹有过命之交……!”

那天,狩猎场外的群臣众将急的团团转,因为这时候就只有林析沉跟江御还没有出来。

余霞成绮,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搭背互相聊着天走了出来。

玄黑的衣袍被血染得深沉难辩颜色,从鬓角以下,都分不清是谁的血。

总而言之很吓人,场上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,林析沉胡扯什么遇见了老虎,最后与将军一同降虎,顺带吹了江御一通彩虹屁。

狩猎场管事的就比较倒霉了,因为出现“有老虎”这么大的事情,还差点搭上两位朝廷命官的命。

江御勾着林析沉的肩,扯着沙哑的嗓子轻幽幽地说,“我怎么不知道我倾尽全力地跟你一起打虎,我也不是武松。”

林析沉没说话,江御咬着耳朵道:“我比虎好打吗?”

“……”

他们再也没有打过架了,跟对方打架直接是玩命,反正林总指挥自己在床上嘟嘟囔囔躺了几天。

心里咬牙切齿,要不是为了点面子也不至于躺到下不了床!

刚刚康复几天,府上还收了几幅极端的画,武松打虎。

——江御亲笔题字。

林析沉当时笑了一下,笑得全身伤口裂开,又盛怒之下让人给烧了。

高堂上,江御瞟了眼无缘无故发笑的林析沉。

林析沉则掩饰地摸过酒盏回避,却迟迟不肯喝,反而显得更加奇怪。

狩猎进入尾声,乔谨川道:“盛小公子善通骑射,北林上有一台千斤弓箭,还是林总指挥留下的,小公子可有兴趣拉上一弓?”

盛溪亭拎着两只野兔,毛毛躁躁,闻言破开个笑,把野味丢给收拾的仆役,道:“是吗?今日是沾乔大人的光啊。”

乔谨川拍手,弓箭被两个下人吃力地抬了上来。江御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靶心,道:“既然是千斤重弓,能射中靶心的,作个彩头,如何?”

盛溪亭爽快应下,还打趣道:“这种赏头亏了在坐文臣啊!小辈献丑了。”

林析沉瓜子磕了一桌,心里想怎么开口的好。

盛溪亭站在空旷的马场上,单手握住弓箭,鎏金花纹镌刻其上,两侧是半圆旋锋的刀片,他全神贯注盯着靶心,拉开的力道极大也招架不住重弓,时间拖的越久,发挥的效果就越是不好,可没有准头怎么好下台。

重弓比他想象中的难以控制,当他拿起来的时候便有些后悔。

重弓可不是这么拉的。

汗珠如雨不停地催促他,霎时,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耳膜,箭离弦之际劈开疾风飞驰而去,于不远处落定靶心。

正中红心!

盛溪亭抹了把额角渗出的零散的汗。

乔谨川直叫好,后面有武将跃跃欲试,可盛溪亭出箭即巅峰,若是长辈去,败下阵来反而下不了台。

乔谨川目光落在磕瓜子的林析沉身上,叫他嘴里的瓜子顿时就不香了。他道:“既然是总指挥的弓箭,我等去皆是班门弄斧。”

传闻林析沉射箭矢无虚发,他第一次杀人是老爹带他去战场,他人生第一支箭越过万千人海,堪堪射倒胡汗察部族的旗杆上,军旗生生射断。

“不巧不巧。”林析沉拍拍手上染的瓜子灰,“没带扳指,拉重弓一般的扳指恐怕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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