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说出一个字，宁粥就从他的身边走了出去，半句说话的功夫都不留给顾北昀。
顾北昀转身想骂，忆起来这里的目的，生生地忍住了，迈步就进了里屋。
药味扑面而来，浓郁的仿佛要化作实质，凝滞在屋中。
顾北昀皱紧眉头，耳听见轻微的咳嗽声，他不由加快了步子。
谢岑躺在床上，自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，坐在脚踏上的祈安同时直起身子。
二人对视，谢岑轻摇了摇头，示意他什么也不要做。
停下动作的同时，顾北昀已转了过来，谢岑侧过头看他，不带情绪地问：“顾将军大驾光临是来做什么？”
顾北昀本来满心都是担忧，结果一听谢岑这夹枪带棒的话，那些情绪便尽数烟消云散了。
他又见祈安在房内，离谢岑还那么近，妒火与疑心立刻占满了他的整颗心。
他朝前走，打量二人，“看来是我的不对了，来得不是时候，打扰了你的兴致。”
谢岑扭过头不再看他，“我现在不想跟你争执这些事情，将军要是无事的话，就走吧。”
顾北昀怒意渐深，大脑空白，“整个将军府都是我的，要让谁走，自然是我说了算，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。”
谢岑变了神色，顾北昀看在眼里，自觉说错了话，可覆水难收，他不知该如何挽回。
静了一瞬，顾北昀转向祈安，面色凛然道：“你给我出去。”
祈安还未有反应，谢岑先出言讥讽，“所以如今又要换成将军来审问了吗？一个个的倒真是来得勤快。”
顾北昀被他这番话整昏了头，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。
但谢岑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，又道：“祈安就在这里，哪儿也不去，顾将军若是看不惯可以让我一并出去，那么屋子全给你。”
“好！你很好，谢岑你可太好了！”顾北昀指着他，生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，他恼急转身就走。
不过刚迈出两步，顾北昀突然想起了今日所来为何，但已经走了出去，收不回步子。
他火气冲冲地行至外间，大力踹开凳子，坐了下去，发出极大的动静，生怕人不知道他在那里。
谢岑知他没走，也不理他，安安静静地靠在软枕上，祈安依旧坐在脚踏上，趴在床边抬首瞧着他，乖巧得像是只小狗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屋中始终寂静一片，谢岑上午刚被林子期惹得吐了血，只是略喝下些补气血的药，仍未恢复。
如今又被顾北昀的突然到访气到，血气上涌，嗓子痒痛不已，他想咳嗽。
可知道顾北昀在外面，谢岑就不愿意将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，省得再得到那些无谓的关心。
他强忍半响，终究是抵不过身体的疲弱，在又一次的气息冲撞下，被迫启开齿关，咳嗽起来，鲜血的腥味在口中扩散开，恶心不已。
祈安忙轻拍他的背，帮他顺气，随后起身想去倒水。
不料却看见顾北昀已经捧着水进来了，他捏紧拳，用眼神表达着不满。
顾北昀仿若未见，递过杯盏想给谢岑，刚听他咳嗽，顾北昀心里就难受，游离在里面的针又开始滑动起来，刺得他心脏生疼。
他启唇，“喝点水…”
谢岑捂住喉咙，面色不好，瞧见递到眼前的杯盏，他不带一丝犹豫，甩手用力打开了顾北昀的手，带起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“我不要。”声音略带哑意。
杯盏从顾北昀的手中滑落，重重摔到地上，碎成几半，清水也溢了出来。
手上的痛微乎其微，但谢岑这一打像是打在了顾北昀的心上一般，痛彻心扉。
“谢岑你是非要如此吗？”
谢岑咽下喉间的血，转头看他一副失意落魄的模样，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，更扎眼的很。
分明晨起刚叫人来套过话，如今又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。
谢岑只觉无比心灰意冷，“顾将军若不想看见我，不如就让我出府吧，省得我们相看两厌。”
“相看两厌”四个字戳中了顾北昀的心，他没有料到谢岑会因为一个奴仆而跟他说出这种话，真真是无情更无心。
顾北昀涨红了眼圈，重复他的话，“相看两厌，好一个相看两厌，你厌恶我对吗？”
“对，我厌极了你。”话落谢岑急痛攻心，眼前发黑，但他宁愿咬舌保持清醒，也不愿在顾北昀的面前落于下风。
两个人谁也不肯让谁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，相视对峙。
顾北昀更是齿根酸涩，浑身都在发抖。
因为愤怒，更因为谢岑的态度，实在太过漠然了，仿佛已将他当作了陌路人。
指尖深掐入手掌中，顾北昀气极反笑，“想离府可以，但你作为我的妾室，一点妾室应尽的职责都没尽到，你总得做到点事情，我才能让你离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