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的幻梦跟此刻重合在了一起,仿佛幽香扑入鼻中,顾北昀头脑发晕,不自觉退后回避。
“嗯…以后就这么叫吧。”
马车停下,是一处河畔,此时还未到点灯的时间,风一吹河畔的尾草迎风招展,看起来莫名有些凄凉。
顾北昀撩帘下车,呼出一口浊气,反手摸摸泛热的脸颊,试图降下温去。
自从偷亲一事过后,顾北昀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羞耻,面对着谢岑一无所知的单纯模样,内心时而会受到谴责。
静心的同时,顾北昀的余光扫到正找着姿势要下马车的谢岑,心思立收,他熟稔地揽住谢岑的腰,将人凌空抱起,放在了地上。
一旁的祈安刚抱着凳子而来,就看见了这一幕,手指掐紧,木凳上陷下整齐的指印来。
谢岑倒是很受用,眉眼弯弯,“谢谢…北昀。”
顾北昀回以一笑,二人静静地对视相笑。
恰此时河畔的万千河灯都亮了起来,光亮绒绒地打在二人脸上,熠熠生辉。
一瞬间万物都静了下来,摆动的尾草,飞舞的发丝,交缠的衣袍,相视的二人默默无言,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。
气氛很是到位,而后一声不正经的呼唤打破这暧昧非常的氛围,“北昀,你们快过来啊,别傻站着了。”
顾北昀转首握拳,咬紧了后槽牙,发出“咯吱”一声,“宋白你…很好。”
宋白一头雾水,“啊?我很好啊,就是你们快过来。”
他立在码头上,离二人距离不远,恰恰能听到他说的话。
谢岑被他们逗笑,眸子弯了又弯,顾北昀见谢岑开心,不自觉上扬唇角,心中的怒气也神奇般的消减了不少。
他松开放在谢岑腰间的手,与他一道往码头而去。
而在他们离开后,祈安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木凳中,恶狠狠地盯着顾北昀的后脑勺,牙咬得咯吱作响,宛若要将其剥皮抽筋。
但随后接触到谢岑探过来的眼神,祈安立马偃旗息鼓,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。
众人在码头处站定,宋白一指远处悠然行驶的精巧画舫,自豪道:“瞧,这是我为你们包下来的画舫。”
话罢,他转脸冲向二人,不自觉抬高了脑袋,一脸“快夸我,快夸我”的期待表情。
顾北昀瞧一眼那华而不实的画舫,漠然回应,“尚可。”
闻言宋白的眉眼一下子耷拉了下来,活像是只没得到主人摸头的小狗崽。
见状谢岑轻扬唇角,代替顾北昀摸了上去,不吝赞赏,“这画舫炫丽巧妙,我很是喜欢,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。”
一听这话,宋白的耳朵重新支棱了起来,眼里更冒出光,瞧着谢岑仿若看到了知己一般,“这画舫可难约了,要不是我人脉广,今日可是坐不上的。”
边说着话,原先站在二人前面的宋白边往谢岑的身边凑,像极了要贴着主人的小狗。
顾北昀眼见二人你来我往的说话,又看谢岑的注意力全被宋白带跑了,呷了醋般莫名生出股子带着酸味的火气来。
他跨出一步恰挡在谢岑身前,也拦住了宋白要蹭过来的举动,“画舫来了,该登船了。”
宋白比顾北昀矮半头,抬头不解地瞧着他这怪异无比的举止。
登船就登船呗,突然站在我面前算是个怎么回事?
“哦,好吧。”他挠了挠头没多问,转过身擎等着画舫靠岸。
顾北昀舒服了,不过一口气还未转过一轮,就被腰间那不安分的手给弄得僵住了。
“北昀,你挡到我了。”
谢岑戳戳如大山般立在面前的人,话音压得很低,仅流转在二人之间。
顾北昀的身量很高,站在谢岑的面前跟堵墙似的,直接把他给挡了个严实,半点光亮都透不过来,也看不到前面的东西。
指尖恰戳在顾北昀腰窝的位置,不轻不重的力道,意在提醒他让开。
但顾北昀却感觉腰窝处如火烧似的逐渐升起热来,他直愣愣地向左迈开一步,宛若刚出生还不会走路的婴孩。
恰此时画舫至,宋白回首招呼,“我们快上去吧。”
这回顾北昀听到他的声音也不觉得烦了,反而还有点点感激。
画舫共有两层,雕栏画栋,宽阔无比,供十余个人一同赏玩都绰绰有余。
画舫被宋白包下,除去伺候的人,真正来玩的就他们三个,在这么大艘船上,略显浪费。
宋白领着二人径直往画舫二楼走去,上楼时喋喋不休地给他们说些有的没的。
船上伺候的人从二楼下来,瞧见几人立刻停了脚步,躬身端着木盘候在一旁。
这时稳稳行驶着的画舫突然剧烈摇晃了下,侍者一时失了平衡,盘中的酒壶向外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