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少年认出了男子的身份,扯了扯领头那人的衣袖,示意他快走。
顾北昀…
谢岑默默在心中念了好几遍这名字,默默记在了心上。
领头人听见同伴的话脸色一变,但仍旧不肯服输,做出副凶猛的模样,冷哼一声,“算你走运,今天就放过你们。”
少年们骂骂咧咧地走了,谢岑看着那人再度垂眸,眼中溢出温和的笑来,墨发微动带来股子幽香。
谢岑颤着长睫,红了脸,道谢说:“多…多谢,我叫—”
“北昀,在那里做什么呢,快过来啊。”
远处传来男子的喊声,在招呼着人。
男子扭过了头朝声音来源看去,应和了一声,随后转回头看向谢岑,温声道:“朋友在等我,你能自己回去吗?”
谢岑轻点头,忽而就见男子加大了笑容,灿烂得像是能融化整片新雪般。
“真乖。”
待男子走后很久,谢岑都没能回过神来,他将顾北昀的名字念来念去,最后扬起个甜甜的笑来。
虽然没了元宵,但谢岑依旧很快乐,他蹑手蹑脚地回了谢府,踏入熟悉的院子里时,恰好瞧见小厨房亮着光。
谢岑更开心了,以为是有了热乎的饭食,他朝光亮处走去,见到了他的娘亲。
他刚想喊出声,却见他的娘亲正往汤里放着什么东西,一边放还一边念念有词,脸色恨恨。
第20章 回忆
“毒死你,只要你死了,老爷就会回心转意了,只要没了你,我就能过回原先的生活了。”
谢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,带着怨念的话语还在不断往他耳朵里面钻,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。
这么多年以来,他的娘亲都恨着他,甚至还想要他死。
身体又升起一阵冷寒,背部的痛再度涌现,谢岑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,怪不得他自幼身体就不好,怪不得无论怎么喝药都不顶事。
原来根本没人想让他活着,包括他的亲生母亲……
谢岑出了门去,没惊动任何人,他站在落满了雪的石桥上,抬头望向高挂在天边的明月。
四周都静悄悄的,只有远处河岸两边的楼宇仍旧灯火通明,声色犬马,女子揽着恩客娇笑打闹。
谢岑耳闻着那些声音,对生却已经没有了希望。
要不就这么死了吧,死了就没有痛苦了,也不会受人欺辱。
他垂下头凝视着那还未完全结冰的河水,心下做出了一个决定,他撑手在石栏杆之上,翻身而过站在了石桥的外侧。
只要向前迈出一步,便会坠入冰冷的河中,此后不会再有任何痛苦。
突然耳畔响起急促的呼唤声,打断了他加深的思绪。
“谢岑,不能睡,快醒一醒,听见了吗?”
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,最后崩塌,谢岑终于记了起来,他已经不是十五岁了……
醒来时,谢岑被人轻柔地抱在怀里,正在走动,入目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山林,而是熟悉的将军府。
谢岑慢慢仰起头,没惊动抱他的人,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的外袍,接着是凸起的喉结,最后是长了些青茬的下巴。
顾北昀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,三年前他还会穿青色,三年后却只穿黑衣或者玄色衣袍了。
不过……还好一直是你。
谢岑浅笑着闭上了双眼,他实在是太累了,需要好好休息一下。
这事没惊动到席上的任何一个人,皇帝也只以为他们二人有事先走了。
不过知道内情的谢家双生子却是得意无比,他们认为谢岑一定是已经被侮辱了,不然顾北昀不会走的那般匆忙。
殊不知他们即将大难临头。
谢岑再度醒来之际,已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。
晨光熹微,屋中静悄悄的,一眼看过去好像没有人。
谢岑想要起身,奈何抽不动被角,低垂着眉眼看去才发现床边趴着个人。
一身干练的仆从打扮,露出的侧脸干净而美好,长长的睫羽上落着熹光,暖融融的感觉。
正是他之前选来的仆从,祈安。
谢岑半撑起身子浅笑着,弯了眉眼,而后抬手摸了摸他高束起的头发,不小心惊醒了睡梦中的人。
睫羽上抬,浅淡的琉璃瞳眸中闪过一瞬的杀意,不过却在看到是谢岑的瞬间烟消云散,随后变得柔和似水。
他直起身子,抬手快速比划着什么,脸上更冒出欣喜的表情。
谢岑看着他的动作,完全没有疑惑的神情,像是能读懂他的手语一般。
‘主子,你醒了!身体怎么样?难不难受?’
谢岑摇了摇头,试图继续撑起身子,祈安察觉出他的意图,忙扶住他的身子,帮他坐了起来。
“不难受,你也知道我这副身子本就不好,如今无非更差一些,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两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