条条血痕堆在脸上,皮肉都向外翻着,有的已见了骨,沾上些落叶,卡在血肉模糊的面皮之上。
银光微闪,踩碎落叶的声音响起,伴着恶鬼般的低语,“我还没玩够呢。”
男子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中显露出谢岑的身影,他向后撩起遮目的长发,手指插在发间,含笑看向男子。
“啊,抱歉,有些太兴奋了,不要害怕,起来再跑一会吧。”
男子听他这话,剧烈地抖动一下身子,疯子,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疯子。
追了他这么久,只为了在他身上划下几道口子,然后再放开他,如同把玩老鼠的猫,不即刻捕杀,反而是在享受捕猎的过程。
强烈的逃生意愿升起,男子把握住机会,费力撑起身子又往前踉跄跑了起来。
“真乖,再跑快一点。”谢岑瞧着那人的背影,用力甩掉剑簪上的血,随后慢步走了起来。
身体里的血液像是都燃烧起来了一般,脑中涌上层层的兴奋感,有些眩晕。
五脏六腑的疼痛感都成为了最佳的调味料,变得不再痛苦,而是轻微的刺激,引起层层的颤栗。
与此同时的山林内,顾北昀驾马在林中而行,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忽然有什么东西微反下光照到他的眼上,顾北昀挡着眼朝那处而去,下马在地上走动时踩到了什么东西。
他俯身捡起,是血玉镯子的碎块,顾北昀认出是谢岑经常戴着的那个。
心脏猛地一缩,顾北昀立时着急地喊出了声,“谢岑!”
这一声震得林中的鸟儿腾飞而起,正专注于捕猎游戏的谢岑听到了这声音,知道是顾北昀来找他了。
他眼里溢出开心,随后看向前方还在逃跑的身影,眼神霎时转狠,唇角都扯平了,显然已失了再玩的兴趣。
谢岑毫不费力地追上男子,持着剑簪用力捅入男子的肩膀中,血滴溅在了眼睫之上,“抱歉,他来找我了,所以没法再玩了。”
男子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,不断呼救,“救命,救命啊…”
可惜没有人听见,唯一听见的谢岑则是皱紧了眉头,抬起剑簪直接刺入男子的喉咙,声音戛然而止,整个林子都安静了下来。
谢岑呼出一口气,抬手拔起簪子,带起“噗呲”一声响,腥热的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,浇到谢岑的手上,带动着他的体温都升高了不少。
他嫌恶地看着满手鲜血,随后脱掉了身上的青衣外袍略擦了擦手上的血,略喘了会气后,开始处理男子的尸首。
好在这里已是林子深处,鲜有人至。
谢岑捡来大捧的树枝连带着叶片,盖在了尸首之上,从远处看过来完全发现不了。
他又将染了血色的外袍埋在土中,一番动作下来耗费了不少气力。
染血带来的兴奋感已不够再支撑他这具破败的身体,胸腔中的疼痛感如浪潮般再度涌起,他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来。
谢岑不甚在意地擦去鲜血,忽听顾北昀着急的喊叫声又响了起来,似乎离得已不是很远了。
他回身看一眼被草草掩盖的尸身,接着捂住胸口头也不回地寻着声音而去。
“谢岑!谢岑!”
顾北昀驾在马上,冲着周围的密林不停喊着,然而天色渐晚,视线受阻,根本看不到人。
玉镯的碎片被他握在手中,突然心像是被人猛地握紧了一般,有些呼吸不畅起来。
这样的状态,顾北昀意识到了什么,大约是同心蛊起了作用。
那现在的谢岑可能已是濒死的状态了。
该死!
正焦躁间,不远处的树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顾北昀抬眸看去,瞳眸瞬时缩紧成了一个点。
“谢岑!”
他翻身下马,快步走了过去,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人。
消耗了太多体力的谢岑此刻说句话都很费劲,被踹的那一脚造成的伤害不轻。
尽管他表现得无甚影响的样子,但其实内里已千疮百孔了。
热流不断自嘴角涌出,谢岑却笑得格外灿烂。
他用头在顾北昀的怀中轻蹭了蹭,接着揽住了他的脖颈,慢慢靠近他的耳畔。
这一次顾北昀没有躲开,即便他真的很怕痒,可他更想知道谢岑要对他说些什么。
传入耳中的声音一字一顿,轻得像是天上的云朵般,一吹就要散了。
“将军,带我回家吧,悄悄的。”
第19章 受辱
谢岑做了个梦,他其实很长时间都不做梦了,有时即便做了梦,里面的内容要不是一片空白,要不就是被人欺辱。
他习惯了,所以他宁愿不做梦,什么都记不得才好呢。
梦里是一个大雪夜,大约是除夕,鼻尖除了有新雪的清冽寒凉,还有爆竹的刺鼻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