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江岁寒惊愕,手中吃了一半的果子掉了,“师,师叔你……”
“很震惊吧?”苏怀遥眼里透着狡黠。
“嗯……是,有点。”江岁寒不知该怎么说,因为怎么说都不对劲。
苏怀遥兴致勃勃:“诶,江小五,你是不是觉得魅妖都应该是男生女相,妖妖调调,柔若无骨,说话也你侬我侬的?”
“……”江岁寒好尴尬,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那么想的。
“来。”苏怀遥冲他勾了勾食指,神秘一笑。
江岁寒不疑有他,听话地凑过去。
不知怎的,他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,像桃花酒,又清又甜,勾人得很。
他身上有点热,热里头,还带着点晕乎乎,像喝了酒一样沉醉,望着眼前的这张脸,竟有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。
“我的天!”江岁寒低叹一声,捂住嘴,及时给自己掐了道清心咒,敲醒了。
“怎么样,我这合欢骨,挺厉害的吧?”三尺外,苏怀遥抱着手臂,笑吟吟地。
江岁寒脸阵红阵白,难为情道:“厉害,挺厉害的,我差点就……”把持不住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苏怀遥弯腰笑个不停,顺手就在他头上一通揉,把那天下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润泽霜发揉得像个鸟窝,“江小五啊江小五,你也太可爱了吧!这无情道说崩就崩,而且崩起来,真就一点都不剩了?”
“啊,我。”江岁寒完全接不住他的茬,呆呆地坐在藤椅上,红着脸任他揉搓。
过了会儿,苏怀遥笑够了,直起身来,看他那一脑袋的鸟窝,轻咳一下,满歉意地道:“不好意思,平时跟小妖兽们玩习惯了,我来给你收拾收拾。”
“不用不用,这点小事,就不劳烦师叔你亲自动手了。”江岁寒这一脑袋白毛还想要呢,哪里敢再让他上手。
……
这一来二去,两人竟也熟络了,苏怀遥不似钟离隐那般清正严肃,他总是眉飞色舞,有说有笑的,看着不像个师叔,倒更像个师兄。
“我自幼入门,却全然不知自己合欢妖的身份,前一百年顺风顺水,除了修为上老干不过钟离隐那个木头,其他都没有大碍,读书,修炼,除魔,平乱,确是我梦想中的修道生涯,但天有不测风云呀……”
苏怀遥仰望着天边将落的日头,唏嘘:“要是我早知道合欢骨会在那一次宗门大比的最后一天生出,打死我都不会去争那个头名的。”
“合欢骨生出?”江岁寒很会抓重点,困惑道,“合欢妖的合欢骨……难道不是天生的?”
“那是纯血妖族。”苏怀遥摇了摇手指,“我是半妖,只有一半的合欢妖血,所以合欢骨生长得也缓慢许多,当时我十三战宗门大比,终于有一回能把钟离狗给压下去了,正在宗门最高的观云台上春风得意,结果,咳。”
嗯?“咳”是什么意思?江岁寒一头雾水。
苏怀遥俯身下来,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句话,登时,他刚白回来的俏脸又红了一片。
“那那那,师叔你当时就受不了了,怎么解决的,难,难道你靠毅力自己忍过去的?”
“哎我倒是想,可钟离狗他没给我这机会呀。”苏怀遥掠掠额前的碎发,不知是真后悔还是炫耀地说,“钟离狗虽然是修无情道,但那方面确实还可以,陪着我在禁地里折腾了七天七夜,出来的时候,堂堂琴圣腿软的连路都走不稳了,得扶着墙。”
“……”江岁寒想象不出那个画面,只是觉得,老天爷,原来我还是个宝宝呢。
看他一脸想听又囧得听不下去的模样,苏怀遥忍俊不禁:“好了好了,这话题到此为止,小朋友不要再天马行空了。”
什么?江岁寒神色一敛,正襟危坐:“我不是小朋友。”
苏怀遥点头:“是是,你不小,你都和徒弟结道侣契了,再就该一起双修了。”
江岁寒顿时泄气:“……师叔,我错了。”
“哈哈!”对方笑着拍了拍他脑袋顶,继续道,“那个时候,妖修混入宗门的消息爆出,按照门规本该废去灵脉,逐出师门,但师尊怜我,没有废去我的灵脉,只废了三层修为,上八十一根透骨钉了事。”
“那钉子凶得很,我修为被封,再加上合欢骨处成,身体十分虚弱,根本无力抵御,钟离狗站出来,当着那么多前辈长老的面,毫无保留,大声剖白,还当场不顾我的反对,硬是结了道侣契,替我抗了那一顿要命的钉子。”
说到这,苏怀遥停住了,仰着头,鬓边碎发在夕阳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。
过了会儿,他才感慨道:“钟离隐啊,狗是狗了点,作为道侣,却是没得说的,无情道被我这根合欢骨给折磨毁了,一句怨言都没有,跟着我一起叛出了师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