蓦地,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,他感觉非常不舒服,忍不住扭了扭身子。
“小寒,就快到了,别着急。”也许是他的错觉,男子平稳的声线里,竟有了一点点乱。
江岁寒哪管得这些,蛇毒发作,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般,火山爆发,将神智矜持都燎了个干净。
“……先生,你抱抱我,抱抱我,求你了,呜呜呜。”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,往日清朗的少年音里,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“……”男子经脉间充盈的真气滞了一下,险些带着他从丈许高空中摔落。
所幸,目的地已近在眼前,是一间废弃了的猎人小木屋,被稍作修葺,成了一个可以在山间落脚的休息处。
屋中燃着烛火,荧荧黄光从窗纸中透出,温馨而静谧。
男子一脚踹开门,抱着他进屋,将他小心地安置在床上,一转身——
“先生,你别走。”少年拽着他的衣角,在榻上辗转,说话时,眼尾已红透了,“小寒好难受,你别走。”
烛火下,男子的神情被面具隐去,可光从紧抿微颤的唇就能猜出来,他的慌乱,恐怕不比中了毒的人要少。
“小寒,你中的蛇毒有些……奇特,需要特制的解药才能消解,我去架子上找找有没有合适——”
“不要!”江岁寒大声打断了他,又热又软的身子,撑着股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倏地坐起来,拦腰抱住了他,脸埋进他腰间浅浅的凹陷,蹭来蹭去,“我不许你走,我就是不许你走!”
“小,小寒。”男子浑身一颤,像被施了定身咒,一动不敢动,他低下头,喉结剧烈滚动,“你……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?”
“知道。”江岁寒呢喃,双手紧箍着他劲瘦的腰,毫无放开的意思,鼻息滚烫,几乎隔着衣料烧到他的肌肤。
男子僵了半晌,身子方极缓极犹豫地转过一点角度,手掌颤抖着,摸上少年烫热的脸颊,轻声问:“你真的要这样?不会后悔?”
“不悔,死都不悔……”江岁寒狠狠摇头,像个八爪鱼似的,将他越缠越紧,一半哭一半乞求地说,“先生,帮帮我,求你了!”
空气静极了,像一根心弦抻到了极致,只消稍微一点扰动,就会全线崩盘。
——啪。
微风拂过,烛影晃动,男子毫不犹疑地转身,双臂撑着将他压在榻间,长长的乌发自上而下垂落,划在脸上,痒痒的。
“小寒,为师,为师……”面具后,狭长的眼眸已烧红了,死死盯着他,就像是老鹰盯着猎物。
江岁寒一抬手,轻而易举地将它摘了下来,目光痴迷地望了一会儿,说:“先生,你生得真是好看,小寒看一眼,就再也忘不了。”
他一把扔了那物什,落在地上发出闷闷地响声,然后手臂一勾,揽过那水红色的唇,抬头生涩地欺了上去。
……为师岂敢。
四个字化作叹息,散入了唇齿的纠缠,一黑一白两道身影,宛如浪花。
……
书中的一夜有多荒唐,清醒后的江岁寒就有多震惊,他,他,他居然在一个小姑娘的梦境里,和自己的徒弟,做了那种事?!
那样的痛楚,那样的快乐,那样的流连忘返,不知归途。
整整一夜,一种名叫刻骨铭心的毒,漫入神髓。
他未多涉世,年岁尚轻,一生中第一个喜欢上的人,就是他的全部。
肌肤的触感尚在,酸痛的感觉依然蔓延,江岁寒撑着想站起来,竟是双腿一软——
“小五,怎么样!”一直等候的裴松雪扶住他,沉声问,“凌潇的梦做完了吗?她都梦了些什么?”
“她梦了些……”江岁寒讷讷地吐了几个字,忽然意识到不对,悚然变色。
裴松雪睁大眼:“有何不妥?”
“没有。”江岁寒强压着心底的惊悸,不去想那梦中分分合合的情节,镇定地俯下身,两指按在夏凌潇眉心那几乎淡不可见的黑雾。
“我试试,梦魇有没有完全解除。”
说着,咒语默念,灵力催动,洗去了她梦境中的记忆。
片刻后,夏凌潇幽幽地睁开了眼,在看到江岁寒原本模样的一刹那,怔住了。
“五师叔,我,你……”她识海里乱糟糟的,有一些模糊的画面,却又残缺不缺,看着雪衣仙尊的脸庞,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。
“凌潇,你飞升成仙的美梦已经实现,可以乖乖醒来了。”江岁寒正襟危坐,扯谎扯得面不改色。
“啊,我飞升成仙了……”夏凌潇还沉浸在梦仙踪的余韵中,看上去似乎不大明白,睁着眼自顾自低语,“原来,我最大的梦想,竟是飞升成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