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你说这个。”江岁寒恍然大悟,虽有点贪恋少年热烈的体温,但身份在此,不好表现什么,遂慢条斯理地将手掩在袖子下,敛了神色,故作端方,“你的要求,就是要为师陪你去逛街?”
“嗯。”萧洛期待地点头,“今晚我们就去钱塘城,江南五月,风景最是漂亮,而且。”
桃树荫间的阳光洒落,映在他脸上,温暖和煦。
萧洛笑了笑,温声说:“师尊,那里的藕粉桂花糖糕最甜最正宗,我想带你去尝尝。”
·
藏雪圣君雪衣白发,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所以江岁寒想逛街的时候不被围观,就得稍微易容一下。
“阿洛,你看这样子行吗?”
镜子里,少年肤白发乌,桃花眼灵动,单薄瘦高的身形像初春时岸边抽新芽的柳树,腰肢细窄,盈盈不堪一握。
“行,没有问题,不是很熟悉的人应该认不出来。”萧洛抱着双臂靠在门边,惊艳地赞道,“师尊,想不到你少年时这般好看。”
“有吗?”江岁寒不信,他换下了自己最标致的雪色道袍,随便捡了件浅碧色的穿上,瞄了眼镜子边上映出来的萧洛,嘟囔,“分明比你差远了。”
“哪有。”后者轻笑着上来,拿过梳妆台上的簪子,熟络地为他挽起黑发,“在我心里,师尊是世上最好看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镜子里,身量矮了小半头的少年,脸微微红了。
平日里,萧洛给他束发,要么他坐着,要么就两人齐平地站着,这次他变回了少年时的模样,竟还得稍稍仰头,才能看到那双惹人喜爱的眼睛。
江岁寒心想,以徒弟现在的身量,恐怕很快就要比自己成人时的样子更高了。
……
去逛街,就要悠闲一点,不想风里雨里地御剑,也不想错过沿途的风景,他们乘着修真界速度最快的芥子飞舟,不出一个时辰,就从苍穹山降落到钱塘城附近。
师徒俩在城外林子里收了飞舟,佯装是普通凡人,跟着车水马龙一起混进了城。
彼时刚交酉时,钱塘城中华灯初上,辛勤劳碌了一天的人们收工的收工,休息的休息,主干道上的花楼酒肆生意正红火,小贩叫卖声,儿童笑闹声,行人闲聊声,交织在一起,好一副人间烟火图。
两个容貌出众的少年人走在街上,其中一个好奇心十足,左看看右看看,好像看什么都新鲜,另一个则兴趣单一,两道清亮的目光,只扎在同伴脸上。
“阿洛,你看那个,那是剪纸花的吧?”江岁寒从现代世界穿来,在街头很少见这样手法高明的民间艺术,乍一看到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是,师尊要是喜欢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人潮中,萧洛借着防走散的借口,悄悄牵上他的手,然后就不松开了,正大光明地拉着他朝剪纸摊走过去。
正在剪纸的是个老奶奶,看样子有六十多岁,满脸皱纹,满头银发,却是耳聪目明,手中一把尖头铁剪刀舞动如飞。
不多时,一只玉兔捣药的大红纸花就剪好了。
“哇,好厉害!”江岁寒被震撼到了,不懂那双手为什么可以那么灵活,在不借用任何灵力法术的帮助下,剪出这样精美的艺术品。
他满眼敬佩地看着那只纸花,问:“老人家,我能拿来看看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老奶奶慈祥地点了点头,把纸花递给他。
江岁寒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,像捧着一个绝世珍宝,拎起来上下左右地打量,见那胖乎乎的玉兔,两只前爪抱着一只木棰,在桂树下专心捣药,他直呼:“太传神了,您这手艺,简直就是巧夺天工!”
老奶奶谦虚了一句,凹陷的嘴巴笑得合不拢:“二位小公子面生得很,从前没见过,是新来的吗?”
“是。”江岁寒忙着欣赏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,萧洛主动接过了搭话的任务,“我和师兄是附近修真门派的弟子,今日闲游,正好逛到了钱塘城中,两个时辰后就回去了。”
“喔,这样啊,可惜了。”老奶奶放下剪刀,叹了口气,明显有些失望。
萧洛问:“老人家,怎么了?”
“呵呵,没事。”老奶奶笑着摆了摆手,大喇喇地道,“我有个孙女,今年十七岁,是钱塘城数一数二的小美人,这两年我家的门槛都快被求亲的人踏没了,我和她爷爷一直没看上合适的,今日一见小公子,觉得好生喜欢,谁知,却是位清修问道的小仙师。”
老奶奶眯起眼睛,满是喜爱地瞅着他:“小仙师,你们修道的人,介意找个凡间女子做道侣吗?”
人老了,最关心的就是子孙的终生大事,做媒相亲等话,张口就来,毫不害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