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萧洛少做沉默,问,“师尊,你真的信那人的?”
那人指的是温不昧,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那位,江岁寒喘息几声,低低道:“含#哥#兒#整#理#不信又能怎样,为今之计,只有这一个选择了。”
身后金龙咆哮声不断,紧追的剑风凌厉,时不时掠过颊侧,仿佛头顶被悬了一把利刃,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,尸骨无存。
“好。”萧洛一颔首,再不犹豫,身形一折往北而去。
他忽然逆转方向,薛朔看在眼里,心下微惊,循着一望玉京峰北面云雾缭绕的山谷,一股巨大的惊喜浮上心头——
“追!魔头往禁地方向去了!”
修者皆知,各门各派都有一二不传之秘,往往封存在后山禁地之中,除了掌门宗主,或者少数位高权重的长老外,闲杂人等均不得踏足。
换言之,无涯宗禁地的隔绝结界,是比护山大阵还要坚固的,萧洛和江岁寒两个别派中人,去到那里,和自寻死路没有差别。
无涯宗人只道是天赐良机,让魔头误打误撞去了最不该去的地方。
长夜漫漫,刚至三更,天穹上冷月如钩,玉绳低转。
萧洛朝正北方向奔了约莫一刻钟,一面高耸笔直的峭壁乍然映入眼帘,像九天天谴一般,从下往上望去,一眼望不到边,凭空让人生出一丝眩晕感。
他们前脚刚一到,薛朔后脚就带着人追上了,仙灵弥漫的三清山上,数千弟子御剑凌空,姿势训练有素,阵型整齐划一,山风呼啸,紫色道袍鼓荡如飞,黑压压的一片,举目望去如天兵下世,令人齿冷胆寒。
薛朔站在最前,以指点江山的姿态,扬声道:“魔头,前面没有路了,本座劝你乖乖投降,别再负隅顽抗,你若投降了,本座保证不难为你的那位藏雪圣君!”
萧洛无意与他鬼扯,低头问江岁寒:“师尊,怎么办?”
无涯宗禁地就在这峭壁之后,可这峭壁上布有奇绝阵法,唯有携带宗主信物,才能安然无恙地通过。
“试试这个。”江岁寒一路逃命过来,没机会调息逼毒,现在精神愈发地萎靡不振,手指颤抖着,从腰封上解下一只小小的绣品,“信物有可能是这个。”
“是吗?”萧洛一喜,垂眸看去。
那是一枚红色的小香囊,用金线银线绣着“平安”二字,不是别的,正是三日前,曲若烟因心魔井之事,作赔礼之物送给江岁寒的。
无涯宗大小姐送的礼物,温不昧口中被称作痴傻小儿的小玩意,难道会是开启禁地结界的钥匙?
虽觉得此事离谱,但事到如今,死马也只好当作活马医了,萧洛接过那香囊,指尖注入灵力,朝着峭壁的方向轻轻一送。
不远处,薛朔看他们没反应,以为他们还在纠结要不要投降,袖袍一甩,耐心缺缺地威胁道:“江岁寒,你打定了主意要与魔祖同流合污了吗?!你为情所惑,清浊不分,忝为修道楷模,好好一个人族圣君,非去做那魔头的娈宠,真是厚颜无——”
轰隆隆!回答他的是一阵山崩地裂,像火山爆发时的震颤,左近丛林和山峦纷纷摇动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!”“发生了什么,难道地震了吗?!”“薛宗主,快看峭壁——”
薛朔猛地一抬头,见那本来高得出奇的峭壁,竟渐渐变得淡薄,像云烟一样虚幻而不真实,不过眨眼功夫,就彻底淡了去,对面长天深黛,夜色如水,一道银白的瀑布从山崖上滚滚而下,激起无数碎玉琼浆,瀑布后头,镶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窟。
无涯宗最神秘的禁地就这么暴露人前,那一整面万仞峭壁,竟只是幻术罢了。
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,离禁地最近的萧洛,已然抱着江岁寒一头扎进去了。
薛朔愣了足足有三秒,才猛地爆发:“杀!给我!!!”
然而,幻术峭壁只认宗主信物,他一个夺权还没夺热乎的长老,并没有进入的资格,带着一大群弟子气势汹汹地冲上去,无一例外,在峭壁上撞得像无头苍蝇。
“温不昧,你个混蛋,你疯了吗!!!私放外人进本门禁地,是死罪,死罪!!!曲老宗主要是知道了,定会亲手将你清理门户!!!”
薛朔暴怒的吼叫声,源源不断自洞外传来,被轰鸣的瀑布水流掩盖后,只剩了模糊不清的一个影儿。
萧洛呼出一口气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,沿着蜿蜒曲折的隧道,快步往山洞内走去。
此时,他二人差不多都到了极限,萧洛虽仗着血脉强横,放血放出去小部分毒素,但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打斗,渐渐也觉得头晕目眩,双腿发软,怀里抱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,走着走着,碰到了块石头,脚下不小心一个打跌,直直地摔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