唰唰唰十道剑影飞过,在西方观景台上围列一圈,璀璨如龙——皓夜城白枭围捕猎物的阵仗。
暮归山身姿笔直,御着剑影,凌空踏前一步:“薛长老,有话好说,无话便战,在下奉陪。”
一时间,苍穹派数位高手全都亮剑,气氛紧张到了极点,不久前还训练有素的无涯宗弟子们,忍不住都露出了怯意。
温不昧遭擒,门内其他几位长老,修为上没有能单打独斗胜过对方任何一人的实力,更不提对面还有个天下第一的藏雪圣君,以及最最最要命的六界魔祖。
就算无涯宗占尽了天时地利,有护山大阵作保,但这一战若打起来,谁胜谁败不一定,此后南无涯的脸面算是都丢尽了!
其余别的门派中人,见此情景,也都生出了退缩之意。
然而,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,薛朔却轻松地笑了一下,打破僵持。
“沈掌门,为了一个魔头,你我两派之间僵成这样,何至于呢?”
沈在清微微笑道:“至于不至于,可不是薛长老一人说了算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薛朔叹了一声,缓缓摇头,似乎颇为惋惜,“既然贵派不屈不挠,那薛某也只好用点手段了。”
“?”沈在清眉心一蹙,还未来得及有所思考,就觉丹田气海窒塞,经脉中的灵力像被什么东西截杀了似的!
——化灵散!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,果然,回头看去,苍穹派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了灵力寂灭的迹象。
“……”江岁寒握不住剑,扶着石桌,单手捂住小腹,冷汗涔涔而下,抬眸恨声道,“薛朔,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?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薛朔得意极了,双手负背傲然道,“藏雪圣君倒也不傻,立马就能明白过来中间曲折,既然如此,本座也不瞒你们了,在座诸位苍穹派道友,今晚婚宴的茶水里,兑有五毒化灵散,无色无味,一般人发现不了,喝下去了,两个时辰后必然生效!”
江岁寒咬牙;“你卑鄙!”
薛朔冷冷一哼:“卑鄙?若不是本座未雨绸缪,先下手为强,今日北冥魔头岂不是就你们护了去?”
“……”江岁寒无话可说,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,为什么晚间婚宴上,独独四师兄奚凌缺席不在了。
笑话,若是药圣奚长老在这,区区一个五毒化灵散,能瞒得过他的法眼?
兵败如山倒,一盏茶前还气势高昂的苍穹阵营,很快就被化灵散折腾得人困马乏,修为越高,中毒越深,若不赶紧就地打坐调息,待毒素蔓延到心脉,便有性命之危。
薛朔能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,也是众人想象不到的,沈在清、裴松雪、梅玉书、暮归山等人无法,只好撤了攻势坐下来,与体内猛扑的毒药作斗争。
胜负立判。
沈在清阖着眼,因中毒之故,音色有些乱:“薛朔,你今日当着天下同道的面,对苍穹派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,日后无涯宗将再也无颜立足于世。”
薛朔不以为意:“有颜无颜,不如成王败寇,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,今日本座擒了魔祖北冥,乃是不世之功!你们这些不分是非的阻拦者,日后才是将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!”
沈在清:“……愚昧。”
薛朔不理睬他,一击得手,乘胜追击:“天下同道,请听本座一言!藏雪圣君江岁寒与魔祖北冥君,乃是历经数世的情劫孽侣,他们二人,绝非纯粹的师徒关系!想擒魔祖,须得先擒江岁寒——”
他一扭头,喝道:“曲邈,李无为!”
“属下在!”“属下在!”两道干练的影子闪上前来。
薛朔:“各带一百名弟子,擒下江岁寒,如有反抗,格杀勿论!”
“是,宗主!”“谨遵宗主命!”曲、李二人抱拳领命,锵锵长剑出鞘,风驰电掣地向那雪衣人掠去。
江岁寒半步金仙的修为,席间没有防备,中五毒化灵散最深,此时小腹丹田处疼如刀绞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见对面有人杀来,他勉强想拿起玉山倾抵御,却手抖得一丝气力都无,眼见对方剑风扫至三尺内,猛然,一线血色红光从斜刺里突出!
“啊!”“呀!”齐齐两声惨叫,曲邈和李无为执剑的右手齐腕而断,血盈九天,有如献祭!
尘嚣散去,一片浓浓的血腥气中,萧洛挽着孤饮凌空走来,周身魔气凛冽,半血红瞳妖异可怖,真气震开一具挂在刀刃上的尸体,森然开口:“好,既然都说魔祖北冥杀人如麻,为祸苍生,那今天我若不开开杀戒,血洗个把峰峦,倒真对不起这赞誉了。”
观景台上,江岁寒衣袖被剑风扫中断了一截,正衣衫不整,狼狈不堪,见萧洛走过来,笑得辛酸又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