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洛却很不放心:“师尊,你脸色唇色很白,哪里难受?”
“没有。”江岁寒摇摇头,解释说,“除了浑身无力,没什么大碍,歇歇就好了,你不必忧心。”
萧洛扶着他坐起来,喂了一碗温水,然后一直握着他的手,不舍得撒开。
见有外人在场,江岁寒不甚自在,轻轻晃了晃手,却没抽出来,埋怨地朝他看去一眼,萧洛不动声色。
江岁寒:“……”
旁边的曲若烟却没发现他们的细节,嘻嘻一笑:“江公子,你真厉害,进了蝴蝶谷居然一点事都没有,我还以为你要被花蝴蝶吃掉了呢!”
“蝴蝶谷,花蝴蝶?”江岁寒眉头轻皱,“那是什么?”
“蝴蝶谷就是黑水村,花蝴蝶就是村中恶鬼,若烟害怕这些东西,故而取了别的代号代替。”回答的是温不昧,他跨上一步,就像萧洛握着江岁寒的手那样,握住了曲若烟的小手。
曲若烟眨了眨眼,仰头望着他的脸,朝他甜甜地笑了。
温不昧也对她笑一下,而后目光转向江岁寒:“江公子,在下冒昧一问,你在心魔井中经历了什么?”
“我,”江岁寒稍一犹疑,便将心魔井中遇到阿九,又遭其背叛,被百鬼围攻的事说了,只隐去了最后萧洛的出现。
他刚刚从噩梦中醒来,心跳很快,气力不济,说话也慢条斯理,好半天讲完了故事,才向心魔井的主人提出了自己的困惑:“温夫人,你入蝴蝶谷时应是天元二十年,可那阿九却说是十七年,这其中是有什么蹊跷吗?”
“唔……我想想啊。”曲若烟抿紧了嘴巴,冥思苦想,一开始神色还正常,到后来竟逐渐变得痛苦,像人在水中窒息一般,脸色泛上暗红。
温不昧见了,抬手及时在她眉心点了一下:“若烟,如果觉得不舒服,就不要想了。”
曲若烟“啊”的低呼一声,从过去的梦魇中脱离,抱歉又懊恼地对江岁寒道:“江公子,对不住,那一晚上的记忆很乱,我很多都想不起来了,硬想的话,有点难受。”
江岁寒道:“没事没事,温夫人,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,我也不是非弄清楚不可。”他歉意地笑了笑。
“谢谢你。”曲若烟舒了口气,拍着胸脯,笑道,“江公子,这次害你进了心魔井,被花蝴蝶追,是我的不是,这个送给你!”
她单手拎着一只红色的香囊,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“平安”二字,尾部淡黄色的流苏垂落下来,在空中一摆一摆。
江岁寒犹疑着,没有立马去接。
曲若烟撅了噘嘴,有点不开心:“江公子,你不愿意收亲手做的平安符,是不是心里还怪我,不想收下我道歉的礼物?”
听闻这平安符是她自己做的,江岁寒微微一愣,然后就礼貌地接过来,道:“没有的,我怎么会怪你。”
那平安符香气淡淡,里面应是装了些熏香的兰草,江岁寒细细摆弄几下,抬头浅笑:“温夫人,谢谢你,你手真巧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,那是当然那是当然,本姑娘手巧,在三清山是出了名的,你居然才知道!”曲若烟雀跃地拍起手来,她虽已百龄之高,但因受过惊吓,心智停留在十岁出头,听人夸自己手巧,就打心眼里的自豪骄傲,一双眼银亮如星。
她背着双手,弯下腰来,娇憨道:“我不光会做小玩意,我还会做美食,等我去给你炖一碗茶菇鸡汤来,好好地炖上一宿,明早端给你,保证喝一次就念念不忘~”
“呃,温夫人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江岁寒没想到她会这样上心,欲解释几句,却见她已经蹦蹦跳跳地出去了,喉咙里哼着童谣,很是轻快。
“温宗主,别让尊夫人劳累了,她——”
“无妨,她喜欢做,就让她去吧。”温不昧好言打断,望着门口曲若烟离去的方向,眼神漾着温柔。
江岁寒看到了,心想这二人感情真好,在一起近百年,丝毫不见褪色,温夫人虽是小孩子心性,偶尔还疯疯癫癫,别来看来百般不配,但温宗主对她确是一心一意。
他自己深爱萧洛,自然明白在爱人面前,动作和言语是能欺骗,可有些眼神和态度,是决计做不了假的,温不昧在屋中的表现,完全一种挚爱之人就在身边的样子。
柔情缱绻,心满意足。
想到这,江岁寒本能地转头去看萧洛,却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,目光温热,如含星火。
他脸红了红,掩唇轻轻咳了一声。
温不昧心思灵敏,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当即不必主人端茶送客,自己就拱手做礼:“江公子,既然你身子无碍,那就早些歇息吧,在下已查到一点关于化解攻玉心经内伤的方法,这就回去深研,不再在这里打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