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一句,江岁寒在夜色里微微红了脸,攥着传音符的手,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。
他压抑着紧张:“可是你说……我穿惯了白衣,穿红色的喜服能好看吗?”
“当然了。”清光闪动的符文中,心上人的私语一字一字地流出来,明明很沉静,却奇怪地在他心湖里撩起一阵狂澜,“师尊,我说过很多遍了,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,没有之一。”
江岁寒心里一动,想起来上次他这么说,好像是去钱塘城游玩。
也是一样的夜晚,也是一样的距离,在江南水乡的客栈里,隔着一堵薄薄的墙,心跳怦然。
没想到,区区数月,两人的关系竟已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江岁寒干脆不睡了,掀开被子坐起身,大方地说:“阿洛,从今往后,你就是我的人了,有些话,我得提前给你讲清楚。”
他在感情里,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一方,只不过这一世碍于师尊的身份,时时须得端着点,错失了很多良机,但此刻没有一个外人,任何顾忌都可以抛开不顾。
“师尊尽管讲,弟子洗耳恭听。”
江岁寒坐在床帐中,坏坏地眯起了眼:“从前你是先生,爱护晚辈是传统美德,所以你得让着我;现在我是师尊,尊敬长辈也是传统美德,所以你还得让着我。”
理都让他占了,半点半分都没给别人留,当真任性骄纵得不得了。
隔壁屋子里,萧洛笑着摇了摇头,忍下一阵刮骨的疼,语气宠溺地答复:“好,以后家里师尊说了算,师尊的话,弟子莫敢不从。”
“好,这是你说的啊,那为师要提第一个要求了——未来去钱塘城那条小巷里,盘一个院落下来,栽上葡萄架,种一棵大桃树,还要带上小洛一起。”
“上辈子就遗憾,不能养一只小狸奴,这次一定得还愿了!”
“你还要给我买九芝斋的藕粉桂花糕,全甜的,不要七分甜,三钱银子一两那种,这次不许限制我吃糖的多少,我是师尊,想吃多少吃多少,然后,你还欠我一盘西湖醋鱼,和我去庙会看社火,去郊外放风筝,还有什么,我再想想……”
“好好好。”萧洛一边点头,一边笑道,“弟子都记着呢。”
话音方落,房门吱呀一声开了,他错愕抬眸,见一身雪白中衣的仙尊站在门口,桃花眼笑吟吟地弯着。
对方来得猝不及防,萧洛没有一点准备,脸色苍白,衣衫凌乱,因受罚而狼狈的样子,一瞬尽被看了去。
见他如此,江岁寒半夜偷偷来找情人的冲动立时散下去大半:“阿洛,你怎么了,好像状态不太好?”
“我……”萧洛不知怎么说,总不能说自己被那蚀骨销肌膏折腾得很惨吧?
他说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:“师尊,天榜大会高手如云,弟子有点压力,怕在大会中落败,彻夜研读功法。”
江岁寒蹙眉:“你连龙爷都不怕,怕天榜大会?”
萧洛自知没理,垂下头去,不再言语。
江岁寒视线下移,不经意地瞥着他攥着传音符的左手——骨节发白,青筋凸起,明显是在忍耐。
“怎么了?”江岁寒上去关切地捞起他手,抚着那用力过度的骨节,轻声问。
“没事……”萧洛摇摇头,神色却是禁不住的惨淡。
“你一定有事瞒着我。”江岁寒语气不大轻巧了,逼问道,“快说!”
膝头肌肤痛如刀割,萧洛不敢言明,避重就轻:“练功练得猛了些,伤了膝盖,不是大问题,养养就好。”
练功伤了膝盖,半夜痛成这样。
江岁寒信他个鬼:“不行,快让我看看,伤到哪里了。”
他虽性子温和好说话,但真遇到了在意的事,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萧洛没办法,听话地卷起裤管,给他看了一眼贴着膏药的膝盖,笑道:“师尊你看,没事的,四师伯特意送来了活血生肌膏,贴上已经好多了,不疼了。”
“再说句不疼?看你那脸色,都快哭出来了!”江岁寒心疼极了,掌心轻抚上他膝头,刚想注入一道愈疗的灵流,忽然间受到了反噬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皱了皱眉,就要再次试探,出手的灵流又一次遭到阻挡。
糟了。萧洛看秘密要败露,忙不迭地扯下衣服,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。
“阿洛,这伤有蹊跷,对不对?”
“没有。”萧洛微微着慌,看着江岁寒的眼睛,很少有的感到压力。
那双桃花眸,像竹叶上的一捧新雪,冷冷清清,望过来时,充满了威慑,江岁寒问:“谁做的?”
……
三更半夜,奚凌和梅玉书正在睡梦中,不约而同地被一封传书吵醒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