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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世来得猝不及防。
一年后,各地阴阳界陆续崩塌,人间与幽冥的界限变得模糊,无数疫毒疫鬼涌出,阴气像野火一样焚烧着沿途一切生命。
信州以北八百里外的一处裂缝,开得最大,鬼众最多,弥合起来也最为棘手,无涯宗几乎所有的修士倾巢出动,都去救援那里。
村庄毁了,城镇空了,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流民从北方逃难过来,大多是老弱妇孺,他们的丈夫、父亲、儿子都被留在最危险的地方,与大片大片的食尸鬼周旋。
那些东西是幽冥界最不值钱的生力军,实力一般,与人间的野兽类似,强壮些的凡人拿起武器,也能够与之抗衡一二。
灾难发生得仓皇,很多人都是夜里在睡梦中时被惊醒,来不及收拾行李细软,就拖家带口地往南逃窜。
作者有话说:
麻了,我真麻了,一大早五点钟被气得睡不着,我真不想在这说一些丧气的话,但事实上,我又真的很丧气,也许上辈子欠了谁的债,这辈子才来jj写文。
第56章 历劫(七)
*瘟疫*
乱世来得猝不及防。
一年后, 各地阴阳界陆续崩塌,人间与幽冥的界限变得模糊,无数疫毒疫鬼涌出, 阴气像野火一样焚烧着沿途一切生命。
信州以北八百里外的一处裂缝, 开得最大,鬼众最多, 弥合起来也最为棘手,无涯宗几乎所有的修士倾巢出动, 都去救援那里。
村庄毁了, 城镇空了,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流民从北方逃难过来,大多是老弱妇孺,他们的丈夫、父亲、儿子都被留在最危险的地方,与大片大片的食尸鬼周旋。
那些东西是幽冥界最不值钱的生力军,实力一般, 与人间的野兽类似, 强壮些的凡人拿起武器,也能够与之抗衡一二。
灾难发生得仓皇, 很多人都是夜里在睡梦中时被惊醒,来不及收拾行李细软,就拖家带口地往南逃窜。
修真门派的芥子舟不够用, 转移不了十万百万的难民, 他们只能沿着官道或小道自己走, 八百里路途, 仅凭一双腿, 走个三五天也是正常的, 更不提沿路还有不时冒出来打秋风的恶鬼。
信州城里, 挤满了南下避难的百姓,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,带着家里的儿媳和孙辈,衣衫褴褛,风尘仆仆,走到受三清山灵光护佑、没有被阴气侵蚀的信州城时,要么在压抑哭泣,要么在情绪失控地描述着疫鬼的可怕,要么就整个人麻木着,像行尸走肉一般,空空如也。
彼时正是隆冬腊月,一场薄雪后,气温骤降,沿街道旁,全都是互相依偎着抱团取暖的难民,冬衣有限,都给最幼弱的孩子穿着,大人枕着砖石地上霜花,哆哆嗦嗦。
然而,寒冷与饥饿,都不是最可怕的,最可怕的是,有染了疫毒的难民,流入了城中。
信州城在最初三天的平安之后,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瘟疫,从内部大规模爆发。
无家可归的难民,失去双亲的幼儿,被主家抛弃的鲛人奴……如被洪流裹挟着的蝼蚁,痛苦沉浮。
城里的店铺酒肆赌场,全都腾出来做了临时医馆,安放被疫毒侵染的病患,本来就不多的医修大夫们,脸上裹着布巾,服下一些粗陋的祛毒符水,开始没日没夜地在疫毒中穿行。
江岁寒是医者,面临这样的局面义不容辞,主动将整个江氏医馆捐出来,供生病的流民们落脚,自己带着二十几个熟手或生手的学徒,采药,煎药,诊治,照顾,没日没夜地像陀螺一样打转。
萧洛一直陪着他,从早到晚,几乎寸步不离,即使是这样,他依旧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,往日清隽的容颜变得黯淡,那双永远都神采奕奕的桃花笑眼,开始爬满了猩红的血丝。
萧洛很想让他停下来,不要再耗神费力,自己可以替他完成很多、甚至所有,他就在旁边看着就好。
可话到嘴边,他说不出来。
一年前采药时的那次剖白,萧洛就深深地明白了,他的小寒,不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鸟,他有自己的想法,有自己的追求,也有自己屹立不倒的信仰。
他想让众生过得不那么苦,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改变,也值得他倾尽全力。
望着那个永远行色匆匆、却格外坚定不移的背影,萧洛清楚,有些事,不是别人能替得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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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州城瘟疫蔓延的第二十一天,江岁寒连着三个彻夜不眠,挽救一对病重的鲛人母子,早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从煎药房出来时,忽然天旋地转,手一抖,陶碗喀喇一声掉到了地上。
“小寒!”萧洛从前厅一进来,就看到这么骇人的一幕,一个箭步跨上去,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,一探额头,烫得跟火炭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