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畔边的苍鬼林里,时不时有一捧落雪在枝头落下,雪球纷飞,激起欢声笑语。
宁宸渊随着他们的嬉戏,一抹笑容也挂上眼角,哪怕冬日里的严寒,也不似冰冷的瘆人,有了一些美景的暖意。
“王爷!”
一声急促的呼唤突兀插了进来,一时扰了宁宸渊的雅兴。
他不由的将头转过去,却见惊雨正骑着一匹白马,飞快的朝自己奔来!
何时见过这般心急火燎的惊雨,与他平日里冷静的样子完全不同,宁宸渊心中一阵不安浮了上来。
到了宁宸渊不远处,惊雨一拉缰绳还未等白马站定,他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。
三两步到了自己跟前,惊雨直接跪了下来,额上的汗珠如雨直下。
“爷,出事了!公主……没了!”
带着哭腔,惊雨嗓音喑哑着,连声音都近乎颤抖发出的!
宁宸渊缓缓放下手中的纸伞,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。
他甚至想要厉声否定对方的话,可宁宸渊知道惊雨的消息从来是不会出错的。
脑海里不断浮现湛安的脸,满是她大婚当日十里红妆的娇羞,自己亲自送她出嫁的场景!
“你说什么……?”
可他不相信,不愿相信。
“王爷!湛安公主死了!被皇上赐死了!”
将话再道了一遍,惊雨眼眶不由犯了红,眼泪不自觉的直接滚了出来。
“胡言!”
一口气血直涌上来,宁宸渊觉得自己脑门在这寒风中的冬日里凉的厉害,整个身子都没了知觉一般,全身的血液都被一瞬间抽干了似的!
“王爷,就在方才公主不堪受辱……撞柱而死。属下不敢胡言!”惊雨嘴角都咬出了血。
眼前不住的发黑,宁宸渊手中的纸伞滑落在地,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样!”
惊雨连忙膝行上前一把扶住宁宸渊,将事情从头到尾道了一遍。
公主嫁与李怀至今已有七年,顶着嫡出公主的名头,顺理成章贵为了东唐的皇后。
惊雨一直同公主都是有联系的。
宁宸渊所用之物一切从简,并不拘泥这些,可公主依旧会经常会托他给宁王爷送些东西。
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些熟络起来,公主会跟他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。
这些年,公主原是快乐的。可渐渐的,脸上染上了愁云,笑容也越来越少了。
惊雨疼在心里,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做些什么。
只能变着法子带些小玩意儿去讨公主欢心。
可就在半月前,公主闭门不出,谢绝见客了。
惊雨觉得奇怪,找到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婢,逼问之下才知,公主竟然是被李怀幽禁在了自己宫中!
趁着月夜,惊雨潜入了宫中,公主看着他笑了。
说自己只是与皇帝斗气罢了,可谎言太过拙劣,惊雨怎会不知?
看着对方难过的样子,他跪在地上应声说道。
“殿下,您要过的不开心,属下立马就带您离开,王爷定会护你一世!”
湛安的眼中闪了闪,似乎升腾起了一丝期望的悸动,可片刻后又垂下了眸子。
“这条路,是本宫自己选的,谁也护不了……”
惊雨整个心都揪了起来,一时口不择言。
“公主!惊雨会护着您一世长安!”
惊雨知道对方是公主,不,该说她是东唐最为尊贵的皇后。
他知道自己不该动这个心思,他只愿护着她,一世安好便足矣。
他唤她的封号从来都只是公主,愿她永远是公主时候的天真无邪。
皇后这个位置有太多的责任与担子,一点点吞噬掉了她所有的笑容!
“这话不要再说了!就当本宫从未听过!你以后不要再来了,给本宫出去!”
就这样,惊雨被赶出了坤誉殿。
可他永远不会知道,那日惊雨走后,湛安公主哭了整整一夜。
待他今日再收到消息的时候,竟然是皇帝赏了毒酒赐死皇后的圣旨!
他马不停蹄赶去救援,躺在那里已是冰冷的棺椁。
皇后不堪受辱,撞死在坤誉殿内的朱红石柱上。
含泪着将消息递到了王爷跟前,惊雨万分悔恨。
如果当初他能强硬一些,直接将人带走。
或许今日,公主就不会死!
公主自戕而亡是罪责,哪怕是贵为皇后,整个宫内只有皇后所在的坤誉殿内,摆了一副棺木挂上了些许白绸。左右不过几名宫人烧着纸钱,凄凉异常。
宁宸渊与惊雨出现在宫内之时,天已入了夜,冬日里的风寒冷的吓人。
两人先在坤誉殿内为公主上了炷香。
公主近身的侍婢全部都被李怀灭口殉葬。
哪怕五年不在宫中,只要是宁王想要知道所有的隐情,依旧会有人递到他的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