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凉……广楼,没事吧……”
床头升了起来,袁经纶靠在床被上,声音虽然沙哑却比刚才好上了许多,连身子都有了些底气。
“你放心,都已经处理好了。”
拍了拍对方的手背,看着袁经纶这才刚醒,便惦记着寺内妖魔的事,宁宸渊连忙让他安下心来。
闻言,袁经纶不由松了一口气。整个人无力的向着身后的床被靠了回去,可眼中的凝重并未因对方的话语减轻多少。
“寺里……伤亡了多少?”
问出这句,袁经纶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与愤怒。
显然,虽然他伤了脑袋可并没有失去记性。
宁宸渊:“人数……不低。”
袁经纶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听到这些,可宁宸渊也不想骗他。近百岁的人,生死这些早该看透,可出家人慈悲为怀,自然比旁人多了些怜悯在心头。
手指紧拽住身上的被盖,袁经纶脸上的神色很是伤感,宁宸渊看在眼里,手指握在对方的掌心,示意他宽心一些。
袁经纶并未因为对方的动作而缓解多少心情,他眉心不由的紧锁起来,略一沉吟严肃的道了一句。
“凉广楼的事怕是人祸。”
眼中慢慢浮现出的凝重,袁经纶在宁宸渊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疑。
毕竟袁经纶这才刚醒来,身子骨还尚未复原,其实宁宸渊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那天的事。
可眼下日食将至,若是凉广楼没有出事,照陆章的安排,自己怕是已经在这几日出国了。
诸事繁多,宁宸渊必须尽快将一切都料理清楚。
最起码,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,将凉广楼出事的缘由给找出来。
否则要是自己在千里之外,想要再次救援那才是有心无力!
既然袁经纶想到了一些缘由,宁宸渊不能放过任何一段细节。
“你是知道了什么?”
宁宸渊心中有些猜想,可他没有任何证据。前几天一直忙着收拾残局,一直没能腾出手来。
现下袁经纶这个当事人醒了过来,里面的缘由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!
袁经纶抿唇不言,像是在努力回忆那日的细节。整理了思虑后,这才开口将那日的事情大致的说道了一遍。
那日早课结束,袁大师在前院又点播完了几位施主后,便朝着后院的禅房走去。
一路从水榭回来走过,他发现今日的回廊下的水潭有些怪异。
并不似往常时候,水池面上会游过一群群的红色锦鲤。那天的水中鱼儿都沉了底,连个气泡都没有冒出。
正在奇怪,袁经纶突然发现水榭回廊的尽头站着一位男香客。
后院虽然算不得禁止入内的地方,可一般香客都很少往后面乱闯。
“再往内里走便是寺里的禅房了,施主可是迷路了?”
袁经纶先一步开口问了一句。
他估计这人是走错了路,正想引着对方去往前院。可待那人转过头来露了脸,袁经纶不由的愣住了。
那人发丝梳的一丝不苟,蓝灰色竖纹的西装,将整个人显得精致而高贵。
风吹过他的身旁,古龙水的香味混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,入了袁经纶的鼻息。
这特别的味道极为浓郁,袁经纶只在盗墓者身上才嗅过的阴土味儿!
可在袁经纶眨眼之后,他愣住了。
在那男子的身上,缠绕着无数鬼哭狼嚎的冤魂,黑色的死气犹如浓烈的实质状烟云,在他的身后犹如绶带一般,于夏日的风中翻飞!
在回廊那端,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死亡味道,仿佛那边就是黄泉彼岸,立着幽冥恶煞,可在袁经纶眼前站着的,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!
男子立在圣榕树下,他仰望的角度,似乎在眺望着远处的楼阁。
自己方才的问话,他没有回答,只是一直背对着自己,看着远处。
袁经纶眼皮子一个劲地跳,心中异样。
一个好端端的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浓郁的死气,就连死尸身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气息!
而这里还是在寒隐寺这等佛门之地,寺里寺外都有宁宸渊布下的封印。
别说普通的阴厉,就怕是有些道行的妖魔,也知道轻重,绕道而行,怎么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就到了跟前,这不找死么!
袁经纶心下戒备,对方这样有恃无恐站在自己面前,不管是人是妖,怕都是能力不低、有所依仗的。
他手中的法串不断的拨动着,心中已经开始默念上了经文。
袁经纶步下台阶,对方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样,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树影斑驳,光打在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上,这角度真是完美。
眼前的人不到三十的样子,容貌极为上乘的,看着像是商界精英身上特有的气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