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跑上五层。楼下班级有她的朋友。
温以宁尽量遏制住眼泪,干涩地问:“魏微在吗?”
她们经常在一起,这个班里有不少人认识温以宁:“她啊,没在班里,估计下走了吧。”
温以宁忙追了下去。
可校园这么大,即便只是慢一步,也再难追上。
温以宁放弃了,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校门口,一抬头,却看见了将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的魏微。
那一刻,温以宁相信,她们有缘。
她泣不成声,魏微载着她,没有多说,只是问:“你想去哪?”
温以宁:“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。”
现在想来,短暂的陪伴似乎微不足道,只有温以宁知道,究竟拯救了她多少。
以及高中。
温以宁转班后,一门心思奔向学习。严老师是一位很有教学魅力的老师,总有招数,将课堂气氛带动,只是外表看来有些凶,叫学生不敢轻易接近。
温以宁抱着练习册,在语文办公室门口徘徊。
迎面,从楼下走来一个女生,二人目光一对,像是对上了暗号。
温以宁眼睛一亮,一把拉住她:“同学,你是有问题要问吧,走走走,咱们一起去。”
后来,已成终身好友的这位同学也回忆起初遇,问温以宁,怎么就能一把拉着她呢。
温以宁笑着回答:“缘分吧。”
当真是缘分。
从艺术聊到生命,那女生在初中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,她甚至,还没有完全地走出来。
她说:“我试过割腕,我甚至想一头跳下去。”
她以为温以宁会被吓到。
温以宁只是握住了她的手:“但你没有,因为你还有家人,还有梦想。”
她对画画有一种极致的热爱。
命运让两个有相似人生经历的女孩,走到了一起,分享她们的心路历程。
“以前,我不大好意思提起这些事情,甚至避讳着。因为我想不明白,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些,这个女孩的出现,告诉了我,这不是我们的错。”
如果不知世故是错的话。
那为什么世故不是一场错。
沈锐爱怜地蹭着她的颈窝,他后悔,没有早些遇见。
可如果早些遇见的话,以他冷淡的性子,估计也不会与她有多少的交集。
人类探索科学,学生验算数学,实则命运就是一张苦心经营的网,一切答案都有依可循。
沈锐的童年,则是不被看好的。
父母的先后离开,抽走了少年的全部生气,在孤儿院里,他不像其它男孩子惹事,但也从不上进。
老师说他顽劣不堪,他听后,甚至微微一笑。
原本打算初中辍学去打工,是院长坚持让他了高中。他仍然是那副死样子,性子冷,蒙头睡,不说话。
他不知道未来在哪。
温以宁的出现,像是在他那间黑屋子里打出一个洞,不是窥探他的生活,而是手捧阳光,向他奉上。
之后的动心,水到渠成。
温以宁打开了话匣子,忽然间就没有那么困了,她拉着沈锐,两个人一起到窗户边吹风。
沈锐怕她冷着,进屋拿了件大衣,披在她肩头。
怀榆近几年发展迅猛,温以宁画了不少宣传家乡的系列画,这里也变成了一个人们愿意来打卡的网红景点。二人从十三楼往下俯瞰,明净的天空下,万家灯火齐明。
这就是县城的优越性吧,天越黑,越安静。
“沈锐,和我在一起,会腻吗?”
沈锐挑挑眉梢,不大高兴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,笑说:“同桌,结婚不到三年,这么快就腻了?”
“沈锐,我想和你岁岁长相守呢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温以宁没留神,沈锐的手就滑进了衣裳。
她似乎更丰腴了,暗扣崩开,溢出手掌。
不知道怎么就从看夜景,演变为看她了。从阳台到盥洗室,花洒开着,她被剥得干干净净,略为羞耻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沈锐就是不给她,幽幽地问:“你说,我会腻吗?”
温以宁难受得说不出话,捏着拳头往他胸前捶。
“疼疼疼,同桌疼。”
温以宁忙收回了手。
“还是我同桌心疼我。”
花洒开得更大了,温热的水流喷到了镜子上,留下一道道水痕。
水雾朦胧,亦如她抽抽搭搭的眼,沈锐吻掉她的泪,哑声问:“怎么还哭上了?”
温以宁咬着唇,不回答。
沈锐笑道:“不说话就再来一次?”
意外地,没有挨到拳头。
温以宁柔声道:“沈锐,下辈子也在一起好不好。”
缘分这东西,一旦信了,便再回不了头。理性如她,竟然也盼起了来生。
“下辈子,我是个流浪汉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