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宁啊,上学期期末考得不错,真得让我们班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好学生向你这个榜样多学习。”
“以宁,干脆转文化吧,以你的分数,一本学校没问题的。”
温以宁不好回答,只是点头微笑。
语文老师招呼她过来:“来,以宁,帮老师把书先拿过去,咱们一会讲逍遥游。”
语文老师姓严,人称老严。刚进新班级的时候,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,严老师很严。
老严上课点名,出其不意,一旦你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,务必即刻起立,即刻回答——有所犹豫的话,就得一直站着。他的课上,往往能站一群人。
与上一个班级的语文老师照本宣科不同,老严讲课很有趣,总拿同学们开玩笑。
譬如,在温以宁第一次上课的时候,老严就指着后黑板上的粉笔画说:“谁画的雷锋?”
同学揪了揪温以宁的衣袖:“别愣着,叫你呢。”
这就算叫她了,温以宁茫然地站了起来:“老师,是我画的。”
“人家雷锋不长这样,下回别瞎画了,坐下。”老严四十多岁了,长得其貌不扬,说起话来像是要吃人。
温以宁战战兢兢地坐下,心里以为新的语文老师不喜欢她。
回头,有同学让她别放在心上,老严这个人,说话就是损。
事实上也是,女同学化了妆,他会故意把人家点起来,问她为什么长了哭成了两个红眼圈。男同学打了瞌睡,他会直接把人调到讲台边上,方便用小教鞭随时敲打,还发明了清凉油点人中、用气球做物理实验的小妙招。
别提多损了。
但也多亏了这位老师,班级里的同学语文成绩都不差。
临走前,温以宁细心地严老师接了一杯热水,杯子很好看,双层玻璃的,上边有鸟兽春花。
“哟,又来给严老师接水了。”
温以宁寻声望去,弥勒佛笑眯眯地瞧着她,小眼睛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,说:“严老师可是你的恩师啊,我教你的一学期,可没见你的成绩有过提高。”
这时,办公室的门敲了两声,紧接着推门而入。
校服穿在沈锐的身上,平添了几分不羁少年气。
沈锐压着眉,仿佛刚睡醒,一抬头,看见了饮水机边上的女孩。
她双眉下意识地揪着,粉嫩的嘴唇抿成线,欲说还休。
给老师接水,够乖的。
“嘶。”
方才愣了神,水不小心接多了,溢在手背上,温以宁手忙脚乱地把茶杯搁下,抬起向手背吹了吹。
烫红了,还在冒着热烟。
弥勒佛笑了:“温以宁也会看帅哥看呆了吗,这可是我们班最好看的一个小伙子,女同学写给他的情书都塞到我的教科书里了。”
少年挠了挠头:“李老师,错不在我吧。”
弥勒佛:“让来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事,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,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盛,可是高中不允许男女恋爱,你好歹跟那些追着你不放的女同学们说清楚……”
温以宁和严老师说了一句话,抱着书走了。
走出门,与沈锐擦肩而过。
“我记得温以宁之前和你做过同桌,你瞧瞧人家现在,年级第一……沈锐你在听吗?”
沈锐回过神,散漫一笑:“对不起老师,我意识到了我的错误,并且进行了深刻的反省,以后一定会加以改正。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不打扰您了。”
弥勒佛一愣,叹气道:“这孩子,天天不能学点好的。”
温以宁先把老师的书送回了班级,被开水淋过的手背又疼又痒,她打算去卫生间用水冲一冲,可人太多了,没有挤进去。
二楼竣工了一整年,那里应该没人。
温以宁走到楼梯后,听到身后有人叫她。
“等等。”
似乎怕她跑了,沈锐想要拉她,女孩向旁边一躲,误触碰到了她手背的伤口。
温以宁疼得皱眉。
沈锐顿了一瞬,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,顺着楼梯往下走。
楼梯间偶尔会有教导主任巡视,温以宁不敢把动静闹大,只好跟着他走。
似乎怕把她捏疼了,他的力道很轻,轻轻一挣便能挣脱。
可她不想挣。
二楼的女厕,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。
最后,沈锐捧着肿了一圈的小手,放在唇边,轻轻吹了吹。
气息温热,带了点麻痒。
挺舒服的,可是不合适。
温以宁迅速抽开了手,别过脸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沈锐的手还悬在半空,滞了一下,轻嗅着指尖残余的甜香。
穿堂风一吹,味道淡了。
他靠在洗手台上,见她一直盯着自己,唇角上扬:“我有那么好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