肩前的长发紧跟着垂下,发梢轻擦着脏污的地板。
发丝掩住了半张脸。
半晌,传出一声低低的幽咽。
跌在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,伴随着来电铃声。
温以宁不想接,可她的电话铃声是一段鬼畜,空荡荡的楼道里,自带混声效果。
她叹了一声,捡起手机,屏幕斜着裂开一条缝,把来电人的名字劈成了两半:沈/锐。
男人的声音略带不满:“给你发的消息怎么不回,回宿舍了么?”
退出通话界面,翻了翻聊天记录,一连八条都是沈锐问她,回宿舍了么。
她那时在自习,没留意。
沈锐软了语气:“我不是在怪你,怎么不说话?”
温以宁:“沈锐。”
“嗯?”
温以宁淡声说:“方不方便,借一下你的身份证。”
对方显然疑惑了一瞬,顿了顿,笑道:“借我身份证干嘛,怎么?想通了,觉得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我一般勤劳持家且美貌的好男人,所以想偷偷和我扯个证?”
“不是,”温以宁的声音依旧低落,“我想用你身份证,开个房。”
手机那头没了声音。
如果不是屏幕上显示着的通话时长不断增加,温以宁都要以为沈锐挂了。
她的要求似乎是有些冒犯,可是她的身份证锁在了宿舍里,而沈锐又正好打了过来。
男人低声说了一句。
温以宁把手机贴近耳朵:“我没听清,你说什么?”
他似乎在笑:“好啊。”
温以宁轻怔,他居然说好。
沈锐慢悠悠地声音透过听筒传入温以宁的耳中,带着点蛊惑:“交易地点在师大校门口,十五分钟后见。”
“……”像绑票似的。
事情为什么演变成这样,温以宁也不清楚,她穿着有些单薄,呢子大衣在东泠萧瑟的寒风中不堪一击。
沈锐又开了那辆嚣张的劳斯莱斯。
好像那辆小奥迪,只是勾她愧疚的把戏。
沈锐摇下车窗,摘掉墨镜,露出一双和煦狡黠的眼睛:“你要的东西,我带来了。”
“谢谢你,明天我会还你的。”温以宁朝他伸出手。
沈锐笑了一声,轻轻打了她一手板,不疼,更像是一次短暂的牵手。
温以宁:“嗯?我要的东西?”
沈锐没有动作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:“你要的东西,不是在这儿了。”说着,刻意“展示”了一下自己。
“……你说的不会是你吧?”
温以宁抿了抿干裂的唇:“沈锐,我没有和你闹着玩,我没地方住了,身份证也不在手里,你要是不想借给我,直说就好了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要耍我呢。”
寒风吹来,嘴唇微颤,嗓子眼里好像被泥沙堵住似的拥挤。忍着,真的好难受。
下一秒,她哭出了声。
沈锐呆了一瞬。
温以宁,在哭……
他二话不说开了车门,见她冷得发抖,骂了一声草,迅速地把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,又拉着她的手,坐进车里。
车里开着热气,是暖和的。
温以宁低着头。
她想哭,又觉得哭本来就是一种很丢脸的事,而在沈锐面前哭这种事,简直就是地狱级别。
事情发生了。
她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沈锐抬手关掉了车内的音乐。
他的声音在车厢内分外清晰,仿佛在忍耐着什么,问:“谁欺负你了?”
少女仍低着头,没看他,却伸手指了指:“你。”
“我?”
“嗯”
“我欺负你?”
“嗯。”
“因为我不识好歹不和你开房?”
“嗯。”
温以宁猛地抬头,变了疑问语调:“嗯?”
“身份证,我带了,没逗你玩,你大概是不会相信,对你,我不敢不认真,只是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,想逗你多笑笑。”
沈锐扬了扬手中的浅蓝色证件,在她看过后,又收了回去:“带是带了,不过不准你开房,我沈大善人最喜欢收养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了,给爷喵一声,爷带你回家。”
“沈、锐。”温以宁加重了语气。
她不伤心了,但挺生气的。
不过他居然真的带了身份证,还说什么,对她不敢不认真?
温以宁忽然想信一次,她为这个想法感到害怕,下意识地低下了头,想要隐藏内心变动的感情。
温以宁低头时有种乖驯的美感,沈锐清楚,她仰头的样子,只会更加惊艳。
沈锐凑近了,像是在瞧她是不是在偷偷掉眼泪:“下回别哭了,怪招人心疼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还哭啊,怎么办,要不爷给你喵一声,实在不行,汪一声也成。”
“……”
“喵呜汪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