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难归难,路却是终于修上了,小镇里也出现了很多生人面孔。但是程月的醋厂这时越摇摇欲坠。
这三年来,厂里的技术、工具都轮番革新。
工作流程规范化,员工管理制度化,这每一样对于这个老厂来说都是一次大蜕皮。她不止一次被厂里的老员工投诉到她爷爷那里,
“他们上班期间喝酒嗑瓜子斗地主,我都还没说他们什么,他们倒恶人先告起状来了?”
最终这场风波最终也被她爷爷和稀泥搅和过去了。
程月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意见这么大,
厂里的收入这么多年一直稳定,但是由于她不停大刀阔斧的改革,原本稳定的局面此时也被打破。于是厂里开始不停的优化人员,砍了好几个部门以后,本就是小企业的醋厂最终留下来的也只二十几人,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工作在一线的生产人员。
看着因为缩减人员才勉强得来的收支平衡,程月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。
本以为公路修好后就有扩大销路的机会,可当程月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跑到其他镇上的时候才发现,自己来晚了。
光是这偏远镇上的小卖部里就有不下六种食醋品牌,全都是大牌子。以往她只顾着调查地越镇的市场,却忘了越醋是一直根植在地越城几十年的本土品牌,其他品牌想挤也挤不进来,但其他小镇却并不是。
而且她也看低了大品牌想往全国发展的决心,即使往小镇铺货入不敷出,但是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宣传的目的。
程月乘兴而来,败兴而归。
日子就在程月盘算着该怎么将香醋打出名堂里一天天过去,醋厂也就在这夹缝中勉强的生存着。
程月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,边翻着手中的文件。
换好创可贴的脚刚放到地上,就传来一股刺疼,
“嘶。”
程月叫着把脚又抬了起来。
她一目十行的看着面前的内容,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伍仟上。
“这是那笔火锅店的订单吗?”
冉怡点点头。
......
拉开卷帘门,陆奕良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走了出来。屋外的小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,陆奕良睡够了觉,此时正精神饱满。
他拿起店内的扫帚开始扫地。上周因为暴雨的关系,旁边矮子山出现了山体滑坡,这是镇上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,镇上的干部十分重视,所以山体滑坡的当天就紧急组织镇上的青年去疏通车道。
作为镇上稀缺的青壮年,即使他是外乡人,也没能免过被征用过去。连带着店里几个负责食材的男性,他们一行人没日没夜抢修了好几天,道路才总算恢复通畅。
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,事情解决完,陆奕良澡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,直接一头栽到床上,睡了一天一夜。再次醒来,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刚开的火锅店。
陆奕良将袖口挽到肩上,充满肌肉的手臂此刻完全显露出来。他拿着抹布擦拭着落了薄灰的桌面,然后将板凳一一排好,随后又出门用铁钩拉出了收在门里的挡雨棚。
雨水顺着房檐哒哒落下,有两滴溅到了他的小麦色的手臂上,他顺手轻轻将水珠抹掉,然后就听到了远处的责怪声,
“哎呀,小陆,喊你不要弄这些东西都嘛。”
陆奕良直起腰,看着远处走来的阿姨们,
“没事,醒得早,来早了没事干帮忙打扫一下卫生。”
走在前面的王姨率先拿过了他手中的东西,
“你都打扫完了,那我们做啥诶?”
旁边的阿姨附和着开口,
“你莫忙了,该做啥做啥去,我们要来收拾卫生了。”
陆奕良笑笑,放开了手中的工具。
看了看外面飘着的小雨,他拿起一个塑料板凳,坐在了店外面。
坐下不久,他嘴里有点寂寞,于是伸手摸了摸裤子口袋,空的。他起身走到火锅店旁边的小卖部,
“李叔,来包中华。”
李叔笑嘻嘻的打开橱柜,
“小陆,我这中华的销量,全靠你拉起来的哦。”
陆奕良笑笑,接过烟。
回到火锅店,刚拆开,叼了一根在嘴里,面前就站过来了一个女人。
陆奕良猛吸了一口烟,浓烈的烟草和呛鼻的香水混杂在一起,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。等到手中的香烟燃尽他才慢慢悠悠抬起头来,
长发大波浪,紧身长裙。
他刚抬起头,对面那张脸就靠了过来,
“帅哥,吃午饭了吗,我请你吃饭。”
陆奕良脸往后移了稍稍,
“不用了姚姐。”
对面的人听他这么叫,面上也不生气,
“差几个月的岁数叫什么姚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