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医很快处理完陈刺头那边,过来看温敛。
负责打下手的医疗机器人体积不小,路岐干脆往后一退,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他们,自己站到了外围。
校医拿着小型CT机,捏着温敛的手,一边转动他手臂,一边问他具体哪里痛。
刚才陈刺头在旁边痛得尖叫连连,比军校后院里养的公鸡分贝都高,温敛倒一声没吭,顶多皱皱眉,回答他的声音很平常。
校医开玩笑:“温同学,忍耐可不是好事。痛的话,喊出来最好。”
温敛道:“这点痛还不至于要喊。”
这话倒不是因为要面子,温敛工作以后,每次上战场受的伤都比现在这个严重得很。
救小梨花时,他伤重到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,鬼门关前来回徘徊,有时半夜被痛醒,也就咬牙吸几口声的事。
现在再回到学校,看以前打架留下的一点小扭伤,他忍不住翘起嘴角笑。
“不过还好,没有骨折,只是拉伤。”校医说,“虽然不用打石膏,但还是得戴个夹板护具,这两周你都不要动它,静养。反正要是有什么事做不了的,让室友帮帮你。可别一个人逞强,最后又扭伤,还要回我这儿。”
机器人给温敛上了药,又戴上固定护具,准备让他签字时才想起来,温敛伤的是右手。
路岐在旁边道:“我来替他签吧。”
校医点头,拿了诊断书到另一边的桌上,问她:“你就是温同学的室友是吧?”
路岐摇头:“不是,但也马上就是了。”
校医没理解她这话背后的真意,想想,确实马上就要换宿舍了,叮嘱道:“那他平时洗澡,穿脱衣服什么的都不方便,你既然是室友,能照顾就照顾点。”
“当然。您放心就是。”路岐笑道。
签完了字,陈刺头不知什么时候满血复活了,从后面一口一个“老大”地叫住路岐。
他左腿和右手都打着厚厚的石膏,脸上肿得不像话,杵着拐杖蹦到她面前,哭诉道:“老大,你看我这伤。你可要替我报仇啊,温敛那厮,打我打得好惨呜呜呜。”
校医无奈:“温敛自己不也伤了,这事就当翻篇了算了。你们真别再给我增加工作量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,他那算什么受伤啊,骨头都没断!要是我在考核上灰不溜秋地当了人家手下败将,肯定都没脸去训练场见人了,他倒好,居然还给我大放厥词,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打回老家的!”
他看向路岐:“是吧,老大?咱们今天指定得让他哭着给咱们认错才行!”
路岐没答话,瞥了眼床上的温敛。
陈刺头的嗓门够大,这些话当然都被听得一清二楚。
温敛显然不屑理会,察觉到她的目光,掀起眼皮和她对视,挑衅地笑了笑,意思是:那你就来替你小弟出气呗?
路岐想了想,把目光转回来:“你看外面那是什么?”
陈刺头现在对路岐可谓是一百二十分的崇拜,不疑有他,转头去看。
医疗机器人就停在二人脚边,路岐不轻不重往它背后的开关上踢了一脚,机器人开始自动往前行进。
陈刺头还在问“哪儿有东西……”猝不及防就被一个硬邦邦的铁板撞到,四肢一时不稳,猛地往后仰倒,扑通摔了个屁股墩。
但,人的膝盖能弯,石膏可弯不了。
“窝草!痛痛痛痛死了啊啊啊啊啊——!”
“哇,陈同学,你怎么搞的!快快,快先起来……”
医务室内人仰马翻,路岐趁这间隙,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。
“……你刚才那是干嘛?”
温敛也跟在她背后几步慢慢出来,里头乱成一锅粥,陈刺头那石膏说不定又得重新打了。
他语气不明地问:“你就这么对你的小弟?”
路岐停下脚步,回头望他:“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他沉默一瞬,然后又笑起来:“明白什么?我只看出来你对人下手还挺狠的。”
“谢谢您的夸奖。”
“没夸你。”
上午剩下两节课,一节是机甲实战演练,一节是体能训练,反正没一节是温敛这个右手暂时报废的人能上的。
他干脆拿诊断书去跟教官请了半天假,准备回宿舍睡觉。
白天的这条路上没人,四周幽静,路岐走在他身后半步,两个人都没主动开口说话。
温敛兜里的手机倒是一直在响,他也没拿出来看。
直到进了宿舍门,才头也不回地说:“行了,你回去上课。”
路岐道:“刚才的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