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简洁地说完,道:“您还有什么问题吗?能告诉您的,我都告诉您了。”
这才哪儿到哪儿。
温敛想问的,还有很多。
路岐在空间里的很多话和一些行为……
他稍微思考了两秒要怎么问,旁边的墙壁,一根夜灯灯管忽地断断续续闪烁了几下。
可能是飞船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,也可能是灯管坏了。
椅子在地毯上往后滚动了几步,路岐站起来去看,衣角却在这时蓦地被温敛拽住了。
他一张脸埋进枕头里,声音很闷很低。
“那你亲我,抱我,在军校里背我,也都是为了骗我,是吗?”
路岐背对着他,闪烁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又消失,明明灭灭,怪物的侧脸轮廓被勾勒出极其浓重模糊的阴影。
温敛也没抬头看她,唯独那只抓住她衣角的手,攥得很紧。
好像她不回答,他就绝不会松开。
动作是强硬而蛮横的,语气却又不是那么回事。
路岐偏过了头,看见那只手,骨节用力到凸出,指尖微微泛着白。
温敛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措辞,最后吐出来的还是最直接的话。
因为他不想听暧昧不清的敷衍。
也不可能再像这样问第二遍。
他说了,他只赌一次。
这是给他自己机会,也是给路岐的机会。
因为珍贵的东西,从来只有一次。
灯球里的灯泡在闪,温敛的心脏在跳,因为视觉漆黑,其他感官就格外的灵敏。
他听见路岐伸手在灯管上摁了什么,闪烁的灯光好像停下来,屋子里一点光源也没有了。
她没有转身,衣角还在温敛手里。
她道:“不是。”
温敛的指尖轻轻一滞,声音顿了很久,才慢慢地从喉咙里出来,明明平静,却又像藏着某种情绪:“那是因为什么?”
路岐道:“我……”
她第一次,停顿了,也许称得上是迟疑。
明明连在军校里,被他那样愤怒地质问,都只是话比较少,路岐还从没有过说一个字又停下来的情况。
“我,什么?”温敛问。
“……”
沉默。
只有一点呼吸声的沉默。
人造的怪物,弗兰肯斯坦的脑子里此刻在想什么?恐怕,她不说的话,没有人能猜得到。
可她却说:“我不知道,先生。或许只是我身体的一种本能罢了。”
“本能。”温敛重复,嗤了声道,“那你的意思是什么?你只是本能地在释放欲望?对象刚好是我?”
这话里含着隐秘的嘲意,路岐没答话,那只手抓住她衣角的蓦地松开了。
怪物没有心,当然不可能知道人类想要她的什么答案。
温敛靠回枕头上,吐了口气,闭了眼。
从路岐这个角度,只看得见他的下颌线条削痩紧绷,有几分冷意。
“看来您不怎么满意我的回答。”她道。
“不。”温敛从鼻子里笑了声,“是非常不满意。路岐,我真的很想一枪杀了你算了。”
他说:“我很擅长断舍离。小时候,家里人让我扔不需要的东西,我可以扔很多。所以,每次看到那些依存着心爱的旧玩具的孩子,我都觉得他们真的很蠢。”
怪物道:“所以呢?”
“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很蠢。”
路岐没说话,但不是因为不理解,而是懂了温敛的意思。她眸光变得有些看不真切。
“我对您而言,是需要的东西吗?”
“错。”温敛睁开眼睛看她,“你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,所以你现在已经不配是了。”
说完,他翻过身去,被子盖住了整张脸,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这是无言的赶客。
对话结束的意思。
路岐当然可以走,她向来擅长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离开。
比如,在温敛的火气消下去一些,但又没有彻底消气的时候。
这个时候的温敛,最有趣。
从前,路岐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,为了看他的反应。
反正只是个乐子而已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没走。
路岐很少会做还没想清楚的事,一个“乐子”,理论上而言,也没这种价值。
他要是还有什么L的重大线索的话,另当别论。
路岐很乐意再装着温柔体贴的形象哄他高兴。
这些想法在她脑子里淡淡一晃,又消失。
现在,这个Omega没有这种价值,她却不想走出这个门的原因,大概是,她走了,按他倔起来的脾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