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声音和女人并不像。温敛的声音也不像路岐,一点也不中性,是一听就知道是男人的声色。
但贺沉川竟然还是颤抖着双手,抓着他一个劲地低泣。
“我也是迫不得已,姐姐,我打算等你彻底清醒一点再放你出去。你别生气……”
现在问太明显的话会被察觉不对,温敛想了想,道:“但我好闷,这个房间太小了。”
“我知道,对不起,太宽敞的房间,我怕他会乱跑。”
“那你今天穿成这样,是打算去哪儿?”
“岚姐姐,你不知道,虽然L博士已经消失了快十年,但我现在和军方高层的人混得很熟了,我早就出人头地了。今天,有一个高层人员的舞会,我也是受邀的一个人。”
他就像一个和家人分享着自己的秘密的孩童,眼睛闪亮亮的,温敛看在眼里,想笑又觉得滑稽。
这个空间发生的事不一定是现实,但也是现实演变出来的一种可能性。
温敛的这个位置,放在现实里,就可以是任何人。
所以就算贺沉川哭得再悲恸,说得再深情,温敛也不
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同情,要是有枪,他应该已经一枪打在他肩膀上了。
“那你可以带上我吗?”温敛说,“我也想去看看那个舞会。”
温敛被贺沉川从房间里放出来时,佣人们都很惊讶,贺沉川还亲自去了衣帽间——解岚曾经的房间,给他挑了一件全新的华丽礼服。
据说贺沉川每年都会给已逝的夫人买新衣服,全都放在这个衣帽间里,都快堆积成山了。
温敛看着面前这条高开叉到大腿的雪白礼裙,觉得贺沉川果然是臆想症发作。
他不清楚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,提出要穿男装,可能也有点奇怪。
“我不想穿成这样,”他说,“让我套在衣服底下吧。”
贺沉川当然百依百顺。
解岚是女性Omega,衣服尺码当然比温敛小,他从来没穿过裙子,就算是有弹性的柔软材质,硬穿是有点为难他了。
反正是套在男装的衣袍底下的,研究了一会穿法,那条从后颈一直到腰际的拉链,温敛干脆都没拉,这才勉强穿上了。
贺沉川兴奋地开出了家里最豪华的车,殷切地给温敛开门,让他坐上去后自己才进去,然后就在管家和佣人们的目送下,离开了庄园。
佣人们都觉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管家说这也是好事,别看热闹,都散了吧。
远处,一个人影走了过来,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,管家惊讶:“路医生,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?怎么这个点来?”
“我是来找温敛的。”
“哎哟,那真是不巧了,先生刚才跟着少将去参加军方的舞会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从管家和佣人们的表情来看,他们不像在说谎。
路岐皱起眉,冷酷的面影下一瞬闪过杀意,她想把这些人杀了,进去阁楼里看个究竟。
“哎,先生和少将呢?”一个佣人忽然从里面跑出来问。
管家道:“刚才就已经走了,你看你又在底下偷懒吧。”
“才没有呢!”
管家笑呵呵的,转头对路岐说:“路医生?你还有什么事吗?要不你明早再来。”
路岐没理他,转身离开。
“路医生……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?”
之前给温敛送饭的那位女佣望着她的背影满脸悲伤。
“以往都会对我笑,结果这几次来,根本就没搭理过我。”
“哈哈哈是人家发现你别有用心了吧?”
“可恶,别乱说!”
“路岐”离开贺家,一路走下庄园的坡道,在一处静谧的,被阴影遮盖的树林花园旁,被人拦住了去路。
路岐穿着白大褂,微笑着举起枪对准了“路岐”。
她说:“好久不见,多久了?快十年了吧。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
黑色雨衣的“路岐”不答话,一白一黑的影子在宽敞寂静的大道上,静静相对伫立着。
她们长得一样。
身高,眼下的痣,瞳孔的颜色,发梢翘起的弧度,甚至连声音都是惊人的,一模一样的。
完美到极致的,一样的。
孪生姐妹。
“好久不见。但我是怎么进来的,你不用知道。”
“路岐”慢慢开口,和微笑着的路岐不同,她脸上的表情冷酷到近乎冻结。
路岐说:“你还是这副死人脸的样子,死人看了都晦气,让那个Omega相信你,恐怕很难吧。不过你长着我的脸,沾了我的光,倒也不一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