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住我,抱紧。要是一会儿摔到地上,你可以拿我当垫背。”
温敛跟女孩说,随意的口吻,好像不是在说生死攸关的大事。
女孩点头。
“哥哥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那可就说不准了。”温敛笑道。
无线传声器里突然有了一瞬间的信号,微弱的,是警察在吼:“温敛!待在那儿别动!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
他说完就纵身一跃。
视野在快速往下坠落,灼热的火焰、刺鼻的浓烟,好像要把人烫到融化、烫到燃尽的火焰,从四面八方向温敛袭来。
很痛。
很痛。
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也变得如同死寂。
他脑子里响起了一阵滋滋的白噪音,有一股精神力干扰似地,插进他的精神海里。
是熟悉的,但又不太熟悉的声音。
可能是因为,她这次没有在笑。
“不是一定会赢过我吗?”
温敛以为这是梦,是重伤时看到的某种走马灯,所以他喃喃地回答。
“反正你也只会用卑鄙的手段。没意思。”
“……那倒也是。毕竟我生来就是个烂人,先生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大片大片赤红的火,像要吞噬温敛一般,在底下张开了深渊巨口。
他坠下去的一瞬间,一定会将他撕裂,将他烧到连骨头都不存在。
所以,空间在这时粉碎了。
支离破碎。
无数的光屑带走了火,带走了倒塌的墙,带走了冲上云霄的漫天黑烟。
焦味、臭味、血味,什么都消失了。
温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
等他慢慢再有意识的时候,颤了颤眼睫,睁开眼,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火烧的大楼,此刻,正趴在一个人背上。
他看见泛着白光的底色下,自己的机甲在考场上动,明明他没有在操控,但靶心一个一个被摧毁。学生们在惊叫。
……有别的精神力在操控它。
光幕上,属于温敛的成绩栏上,前两行是空的。
从第三行开始,是S。
又一个S。
白色的机甲堪称完美地击落一个又一个靶子。
最后,除了那两行,全是S。
而书星鹿,除了前两行,剩下的统统只有A。
按总分来算,温敛最后以1分之差,赢了。
背着他的Alpha没有说话,慢慢走在没有尽头的大道上,离那个考场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。
直到一切化作白光,化作无数的碎屑,随风飘散,像天上下起了一场细雪。
这是任务完成时的提示。
但是……
“……”温敛皱眉,感到疑惑,下一秒,心里其实明白了,所以他张唇,静静地喊了一声:“路岐。”
“嗯?”她回道。
“任务完成了。”
“是啊,先生。”
“但,书星鹿没有拿第一。”
“是啊,这个空间也许不需要两个任务同时完成呢。真奇怪。”
温敛没有说话,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他干脆闭上眼,静静靠在她的肩膀上,听着女人缓慢而平稳的心跳。
胸腔里的异样在躁动,在奇痒无比地跳跃。
“路岐。”
他伸出一只手,从后勾住她的脖子,轻轻地问。
“你是为我心软了吗?”
女人撇过脸,拿眼尾扫了他一眼。
她任何时候都笑着,假模假样,故作姿态。
但此时此刻,她却面无表情,甚至语气都是冰冷的。
“没有。”
她果断地否认。
明明在这种时候,她只可能会说一些暧昧之词惹怒他,以看他的反应为乐。
“你果然为我心软了。”温敛重复,尾音轻轻上扬,像是狡黠地捉弄。
路岐没有答话,似乎不想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胡搅蛮缠。
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真实的,有些厌烦的态度。
“如你所说,我是个烂人,先生。烂人的心不会感到疼痛,所以……”
她说到这里,停住,不再说下去了。
温敛却明白她想说什么。
感觉不到痛的人,其实是不明白别人会痛的。
她大概是这个意思吧。
这句话像是解释,又像只是自言自语。
温敛问:“你这是拐着弯在为之前给我喝了那些水,道歉吗?”
“不。”路岐轻道,“我是烂人,烂人怎么会道歉呢。这只是给你的一个通知,以防下一次,我如果再做了同样的事,你又会看不清我低劣的本性。”
明明之前听到这些话,温敛一定会愤怒。
也许是因为她本该可以装得更好,现在却突然展露了一点真实,也许是因为,他的任务完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