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上她,他其实大多数时候都不是理智的。
“你觉得很奇怪对吧?我也觉得很奇怪。”
温敛最后勾着嘴角笑了,那瓶水被他尽数洒在地上,滴滴答答,大理石地板上印出了湿润的水滴。
他并不感觉悲伤,也不难过。
挫折,从来不是让温敛流泪的理由。
在酒店里无所事事的那七天,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间,有时候其实会想,原来,这就是路岐被关在无尽的黑暗中的感觉。
无聊透顶。
好像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。
他才被关了七天,而路岐已经被关了3000天不止。
甚至,在第二个空间,在机甲上,体验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时,他脑子里也有一瞬间在想,路岐每一次死亡时,都是这种感觉吗?
那她说自己很兴奋,一定是谎话吧。
这感觉,明明难受得要死。
他知道自己在对人渣移情,而现在,她的这些话,彻底点燃了温敛心底的某种火苗。
把这七天里,让他有些萎缩的、踌躇的、软弱的心绪烧了个彻底。
他要赢。
就算精神力被削弱了,他也要赢。
他温敛从来都是第一,凭什么要向一个道具、一瓶水,一个性质恶劣的空间屈服?
“路岐,你跟我坦白这件事,原本是想看我露出什么样的反应?”
他问。
“是想看我大受打击吗?想看我流泪?还是想看我自暴自弃,嘶声竭力地质问你?”
“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他把瓶子丢在地上,面对着她扬起眉梢,眼睛里绿色的眸光在光线里灼灼发亮,像一柄越磨越利的锋利短剑。
“我会当第一。”
……
那天之后,温敛就从宿舍里搬了出去。
他申请了和别的同学住,删掉了路岐的联系方式,回到了他正常的校园生活。
两个人的变化,别人以为是不欢而散,但丽奇看得出来,和之前的状态明显不太一样。
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路岐,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。
路岐脸上没什么表情,若有所思的: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那声音比平时的语调,听起来好像还要沉一点。
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,两个月过去。
丽奇虽然会和路岐说话,也会和温敛说话,但她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场面。
明明之前,路岐还会主动找温敛,但她最近也完全没有了那种迹象。
“你们果然吵架了吧?”她问,“不对……虽然之前也一直都在吵架。而且首席最近好拼啊,我那天半夜4点起夜,居然看见他一个人从精神舱里出来……”
而且,最近温敛给人的氛围也变了,变得那帮当初嘲笑他输掉比赛的人,现在都不敢跟他讲话的程度。
反正很可怕。
和路岐一样的可怕!
“你对吵架的定义是什么?”
她们这时正在操场拉练,春天来了,操场四周种的樱花树盛开,而路岐也很难得地又接了一次她的话茬。
丽奇想了想:“就是争执。但毕竟是朋友,最后反正会和好的。”
“那我曾经也和一个人吵过架,但最后没有和好。”路岐头上顶着球,慢慢地说。
“为什么呀?”
“因为我不明白她在伤心什么,所以我把她杀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丽奇:“???”
“开玩笑的。”
路岐笑了笑,转过头去时,她的表情就消失了。
“我只是觉得,感情对人而言,是没有必要的东西。没有感情,就不会有争端,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。”
“道理是这个道理,但那样岂不是很孤独?”
“所有生物本就孤独。”
路岐有时候会说一些非常难懂的,形似哲学一样的话,丽奇时常听得接不上话。
她正在烦恼怎么答话,不远处,一个学生忽然惊叫起来,是另一个学生把球打在了她头上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呜呜呜,好痛啊!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,你别生气嘛……”
拉练嘛,这种事常有,丽奇看了眼就收回目光,却发现,路岐也望着那边。
她很少关注这种事,今天有点反常,话也异常的多:“‘对不起’,我理解了,但‘我不是故意的’这句话,是为了什么?伤害已经造成了。”
丽奇说:“意思就是,不是刻意伤害吧?这不是身体的问题,是心灵的问题啦。”
她瞎说的。
她已经有点接不上路岐一套又一套的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