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耕地挨后两天耕也不打紧。她家人口多,虽说老汉现在躺在屋里半点力气出不了,但她的四个子女可都格外的勤快,上山捡柴,下田除草,样样不在话下。
眼前这个美满光景,她全看在眼里,心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。
大女儿如今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,只是前些年因为她爹的病耽搁了,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人家上门提亲,家里自然是高兴万分,她心里那口浊气也呼出去了。
二儿子跟着杨家男人去附近的矿山上采石,每天也能赚上几文钱,补贴家用。
如今三女儿年芳二八,整日跟着她在家纺织桑麻,时不时打猪草喂养家里那头小猪仔,不少媒婆都暗中向她表示,有好多年华正茂的小伙子表明了对自家姑娘的喜欢,这让她也缓口气。
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家里的女儿们能够找户人家嫁出去,于她而言,也是莫大的欣慰。
家里老幺也已经是半大孩子,天天牵着家里那头老水牛出门放牧,他总是能将那头耕牛带到水草丰润的地方,让它饱受美草。
老牛每次回来肚子都鼓囊囊的,放在胃里的草料在迂回到嘴里,不住地咀嚼。
这头牛在她们家己经有三十年之余,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勇猛,一天能犁地三亩地有余。
现在的它佝偻着身子,走路时四只蹄子抬腿便需花上数倍力气,不过日日有顽童作伴,倒也舒心。
那孩童总能带它去寻上一处草肥之地,让它一饱口福。
秦奶奶撒着手里的肥料,继续想:老幺想想也是到了该上学堂的年龄了。
来年家里那几亩地种出的粮食变卖之后,便能让老幺上个私塾去,家里还没能出个秀才呢,要是老幺争口气,学有所成,那家里也算是有了个学生,她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。
想到着,她又停下手里的动作,双手作揖,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,朝南天拜上一拜,嘴里念念有词,说些吉利话。
她本性善良,十里八乡的远亲近邻找她帮忙,二话不说,只要是她能办到了,便绝不推辞。也正是这样,她名扬在外,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。
正当她收回簸箕,打算进屋时,突然李家小儿子跑过来大喊:“秦奶奶,秦奶奶!不好了,大姐出事了!您快去看看!”
第14章 被冻死的
秦奶奶当即吓了一跳,连声问道:“小李,出什么事儿了?”
但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,“秦奶奶,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……”
秦奶奶连忙放下手中的簸箕,飞快下山,找到李家小儿子说的地方。
那里是自家麦田,已经围成一堵人墙,都是本村里的人,男女老少都有。
他们站在那里,对堵在麦田里的人指指点点,嘴里不住地说些什么。
秦奶奶没有在意那些人嘴里说什么,她爱女心切,一把冲进那堵人墙。看到大女儿后,她蓦然双眼发晕,双耳轰鸣,什么都听不清,潸然泪下——
大女儿虚弱无助地躺在麦地里,全身衣冠凌乱不堪,杂乱地堆在身上,肌肤遍体通痕,青紫交加。
此时此刻大女儿意识全无,像一只残破的风筝般无迹地跌落在污秽之中。
秦奶奶全身冰冷,手脚麻木,她难以想象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。
她扑上前去,拾起大女儿的衣服将她遮掩好。
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掩饰着那遍布青紫的躯体,麻木地自我欺骗,只要将女儿的身子包裹好,这些事情全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。
可是周围的邻居村民们全都看在眼里,她们窃窃私语,交头接耳地说着那些幸灾乐祸的话,“这些好了,还没出嫁贞洁便没了,那夫家肯定要吹咯。”
“这荒山野岭的,还有人来弄这种事情,真是丧心病狂!”
“哦哟, 你们男人个个口是心非,现在在这道貌岸然地说着这事不对,可暗地里还不知道心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。”
“我看呐,也是这女人活该。谁让她出来勾人的……”
在秦奶奶到来之前,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将那个女子扶起来,帮她把衣裳穿好,或者把她带回村里照看。
有的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,围堵在麦田里看着女人的裸体,指指点点。
一帮农人走过来,他们不好意思上前插手,只能斜觑着眼睛偷看那女人肌白肤嫩的身子,暗暗将她和自己家里老婆做比较。
只是还未想清楚到底是谁更为美艳,他们的媳妇便抽着牛绳赶过来,拽上自家男人的耳朵,手腕一拧, 将男人拽了回去。
秦奶奶费力地整理好女儿的衣冠,脱下外衫罩在大女儿的头上,遮挡住面容,再将女儿背上肩头。
听讯赶来的二儿子拨开人群,便看到他的老母亲正驼着他大姐,费力地从麦田里挣扎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