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宋司鸾真是个酒囊饭袋,能气气圣至亲王也是好的。
其他两类则是看热闹,想看宋司鸾这个草包美人怎么应对。
他们不至于和陛下叫板,但陛下最近的政策也触动到他们的利益,所以暗搓搓给陛下添堵倒也不是不行。
圣至亲王左是好话,右也是好话。虽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,但看着就想亲近。
可宋司鸾不为所动,装作没听到的样子。
圣至亲王就说不下去了,再说下去就显得奇怪尴尬,且有那么点可笑了。
旁边立马就有亲王的走狗开口指责宋司鸾不敬亲王,他指桑骂槐道:“有些个东西还真洋洋得意起来了。”
“就比如说这露子茶原本叫做附衣草,原本不过是乡野村妇平日里喂牲口的,都是畜生吃的东西。”
“结果前朝避世大儒研究出露子茶的方子,不仅出诗词歌赋来夸奖,还奉为茶首。”
“露子茶制作不易,又得名声,自然水涨船高,却不知前朝覆灭后露子茶变得不再受追捧,又成了聊聊无名之辈。”
“也就是如今文来兴起,有慧眼识珠之人又将露子茶挖掘出来,这才成了你我桌上的饮品。”
“可见有些东西自己没本事,一时风生水起不过是借势而为,却还真当自己如珍似宝,怕不是忘记自己本来面目吧。”
这是在骂宋司鸾什么也不是,不过是被圣至亲王看上才能有“美名”,本质上还是个病弱的废物。
圣至亲王开口后宋司鸾不说话是给对方难堪,这时候宋司鸾再不开口就是被人骂。
宋司鸾虚弱的咳嗽几声:“噢?这露子茶真不知好歹,亲王赶紧抓露子茶进大牢吧。”
为亲王说话的官员不明所以:“你真是粗鄙,竟然连露子茶都没听说过,露子茶是茶又不是人,怎么能抓大牢里去呢?”
宋司鸾笑道:“是啊,露子茶是茶又不是人。”
“爱作诗的人常以梅花,荷花,竹子为题,赞扬其不畏艰辛,出淤泥而不染,节节不屈。”
“栀子花粗粗大大,又香得掸都掸不开,于是为文雅人不取,以为品格不高。”
“如果栀子花会说话,你猜它会说什么?”
“它会说,去你妈的,我就是要这样香,香得痛痛快快,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?”
不知是谁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笑声。
圣至亲王的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,他是有记忆的,他知道年轻的人不是什么宋王府嫡公子,而是“涩欲之主”宋司鸾。
圣至亲王对宋司鸾的心思不纯,在创世界里便是。
可相比较来说,他更想压傅西辞一头。
圣至亲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目光深沉而悠远的盯着宋司鸾。
圣至手下的人想要反驳,说宋司鸾不懂读书人,说宋司鸾粗鄙没见识,说宋司鸾自甘堕落令人唾弃。
“读书人以竹兰自喻,你倒好,用那等甜俗之物自比,可见是个低俗之人。”
宋司鸾淡定的喝茶吃果子,非要等对方骂骂咧咧一大堆时,再插上一句:“既然如此,大人又自喻什么?”
对方被宋司鸾这么一问,又不好夸自己,便说自己不才,愿为崖上劲草。
宋司鸾点点头,评价道:“果然……不是人啊。”
周围又是哄笑,对方听出宋司鸾这是骂他,胡搅蛮缠道:“难道其他人自喻后也不是人?”
宋司鸾最不怕就是有人挖坑,与对方气急败坏不同的是,宋司鸾无辜道:“这就要劳烦你亲自去问了。”
这时候,忽然有人高声道:“他人自喻是谦虚玩笑,是自嘲疏解,又或者是心下往之。”
“唯独您以自喻识人,不见外物不见内里,不闻其声不解其意,只有偏见二字,可见识人不清。”
在场的官员还没出声,就看到隔壁跑来的一些披散着头发,喝着酒,要么光着脚,要么坦胸漏乳的“名士”加入了战场。
他们这些人持才放狂,最见不得曲意媚上,谄媚小人。认为读书学问就是读书学问,只要做官就是追名逐利。
和那些“大儒”们不同的是,“名士”们更加自由浪漫,文采斐然,也更加无拘无束。
自从傅西辞继位以来,名士们和大儒时常发生摩擦,两者都是文化上的领头人,不过一个是想讲家族绝学推成国学,入世进尘。
而另外一个则是避世退尘,只追求纯粹的文与画。偏偏这群人都是怪才,有才是真有才,笔杆子上堪称顶尖。
于是大儒们嘲讽名士只知道风花雪月,不知人间疾苦。名士们则觉得大儒沽名钓誉,没什么文采还偏偏玷污文学,用珍贵的学问去争权夺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