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要!”容音声音颤抖,惊慌在他心里乱窜,“我不要你救,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你拿自己身体垫我做什么……我不需要,我不需要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他哭得语无伦次,眼泪画花了他好看的脸庞。
林明之费力的伸出手,替他轻轻抚去眼泪。
可是,他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,林明之越擦,眼泪掉得越凶。
林明之咳了两声,又一股血吐了出来。
“别哭了,傻孩子……”林明之无奈,擦着嘴边根本擦不完的血,发觉容音脸上也带着他的血迹,不由苦笑,“我还有话要说,你这么哭,我心好乱。”
容音噎了一声,勉强收住了哭,仿佛预感到林明之要交代后事,心脏都是颤抖的,“我、我不哭……你说,你说……我听着呢。”
“阿音……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娶你,给你盛大的婚礼,让你成为世子妃,登上大周荣耀的地位……可惜了,我没成功……”
林明之喘了一口气,看着少年的泪珠还在不停的往外鼓,却倔强的咬紧牙关不肯哭出声音,心疼不已。
他的目光穿过容音,看向已经赶至他们身边的明千秋,还有紧随而来的杜尚,笑了笑,眸子里透着一丝精明与释然。
“开城一事,不关阿音的事……是我,是我发现他身上带着你送的私章玉佩,起了歹心……”
“明之哥,你在胡说什么!”容音抱着他拼命摇头,“分明是我……”
“我抢了他的玉佩!”林明之再次吐血,打断了容音的话,急急的说道,“我想开城门,引兵入城,是我要报复你,报复父亲!明千秋!你明不明白?”
明千秋看着这位恨了自己一辈子的兄长,此刻心里对他头一次产生感激,他点头道:
“我明白,此事我也有错,我不该为了一时的感情,便拿如此重要的玉佩做信物送给阿音,皇上将来要追究,我会一力承担。”
“你们都在说什么!”容音看着这两兄弟为自己开脱,只恨不能直接一头撞死在城墙上以死谢罪。
明明是他趁明千秋睡觉时,拔了那块玉佩!
可这兄弟二人从未有过的默契,一唱一和,集体让他百口莫辩。
林明之得到明千秋的承诺,心头顿时松了,他缓缓的闭上眼睛,喃喃着,“那便好,那便好……明千秋……好好,爱他……”
“明之哥?”容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,“明之哥?”
男人却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叫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
“啊啊啊啊啊……”铺天盖地的悲伤袭上心头,容音发出嚎哭,如受伤的野兽一般,“明之哥啊……”
“阿音,待我高中,我便回来娶你。”
“阿音,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孩子。”
“阿音,我会让你得到荣耀与地位。”
“阿音……”
“阿音……”
容音再次醒来时,距离燕京收复已经三天了。
“阿音,醒来了?”一道干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。
他急忙扭头,明千秋略显憔悴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,让他有些恍然,以为又回到了那次坠崖时的情景。
只是,屋子里华丽昂贵的摆设,让他意识到,这不是山涧,这是明府,是明千秋的寝房。
“世、世子爷……”容音垂下眸子,眼尾发红,声音发颤,不敢直视明千秋。
明千秋挑眉,伸出手指捏住他的下巴,逼着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,不满意的说道:
“为何唤我世子爷?我是你的夫君。”
容音瑟缩了一下,眼神乱瞟,“我做错了事,不敢再让世子爷为我担罪。”
“林明之死前在我和杜尚面前已经说清楚了,是他抢了你的玉佩,与你无关。”明千秋叹了一口气,“你昏迷了三天,我与杜尚早就入宫,将此事禀报了皇上。”
“皇上念你只是为了报答养育之恩所以才救了叛贼,其余之事都不是你的错,只是责令你醒后在王府抄写经文一百日,为燕京城内死去的冤魂超度。”
“可是,你明知不是这样的。”容音抬起了眸子,倔强的否认,“你明知,是我偷了你的玉佩,就是要给明之哥通关逃命的,怎么会是他抢我的玉佩?”
“这样一来,明之哥坐实了叛贼罪名,他死后也不得入明家祖坟,世子爷,他一辈子盼着光明正大的踏入明家,这样做,他死也不能瞑目啊!”
“还有你,你跟皇上说,玉佩是你赠送的是不是?”容音不安的发问,“皇上有没有罚你?”
“不行,我要去找皇上说清楚!”容音掀开被子,想起来,却因为昏迷刚醒,腿脚一软,又跪了下来。
“若你死,他才是真的不能瞑目!”明千秋接住了他,将他抱在怀里,提高了声音,坚定的反驳,“阿音,他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救,就说明你的命在他心里,比他进明府重要多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