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即墨脑子转了两秒,看了眼经过一场“大战”惨不忍睹的床单,这才明白过来这人是在害羞,忍不住低笑道:“脸皮这么薄,难不成以后你自己换自己洗一辈子?”
虞淮安闻言脸更红了,也不知是为他的取笑还是为那句“一辈子”。
“好好好,不闹你。”许即墨见好就收,冲全公公道,“算了,没什么,你先出去吧。”
虞淮安这会儿腰还痛着,许即墨怎么可能真让他换,只好取了干净床单自己亲力亲为。换完了一转头,见虞淮安靠着床柱乖巧站着,身上裹的还是自己的衣服。许即墨心头一软,忍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把:
“等会儿不是要去翰林议事?你不换朝服么?”
“是要换,”虞淮安眉眼间倦意未退,“但朝服在我房里。我乏得很,你替我拿过来好不好?”
许即墨挑挑眉,发现自己如今竟已被当成了芒种谷雨使唤。他倒是觉得挺有意思,无奈地冲虞淮安说了句“恃宠而骄”,乖乖往停云轩取衣服去了。
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,虞淮安脸上那点亲昵神色渐渐淡去,眼神化为风雨欲来的晦暗。
***
许即墨虽不介意,但全公公这等为下人的,怎可能真的凡事让主子亲力亲为。这不,一听许即墨要亲自去停云轩为虞淮安取衣服,全公公立马叫他歇着,自己代为前往了。
今日许即墨心情好的很,听了这话也不急着回去,双手抱臂倚在廊柱上等。偌大一个侯府,从听雨楼到停云轩还是得费些时候,不料没多久,许即墨便见全公公脸色极差地往回跑,手里空空如也。
“怎么回事?”许即墨轻轻蹙了眉:“你不是去......”
“殿下,不好了!”全公公上气不接下气,罕见无礼地打断他:“昨夜太子......太子遇刺了!!”
“什么?”许即墨怔了一下,下一秒有些恶劣地笑起来:“那他死了没有?”
“这......”全公公没想到自家主子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,如实答道:
“没有。”
许即墨笑意登时淡了:“那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做什么,害孤空欢喜一场。”
“不是,殿下,是,是......”全公公面如菜色:“今早审讯时,有人说昨晚在东宫里见过您——!!他们怀疑是您所为,这会儿金鳞卫正带人往这边来了!!”
“什么?!荒唐,孤何曾——”
许即墨说到一半,话音戛然而止。
等等。
是了,他昨夜确实偷偷翻墙入了太子府——
只为满足虞淮安那离奇任性的小要求,替他折东宫开得最艳的一朵梅花。
那时他只觉虞淮安是生他的气刻意闹他,可如今一想,对方的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反常了些。不,不只昨晚,实际上从金鳞卫夜闯侯府之后,虞淮安就变得奇怪起来——
可是......
许即墨想到了什么,整颗心如坠冰窖。
如果、如果昨夜全是虞淮安一手谋划......
***
听雨楼内。
虞淮安全然不知隔着一道门外的许即墨此刻在想些什么,正端着一碗新沏的茶水,好生端详着墙上挂画。
“吱呀”一声木门打开,有熟悉的脚步声向他走来。只是这次对方没有亲昵地靠过来,只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了,随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脖子上。
“昨夜,你让我去东宫......究竟是为什么?”
许即墨的声音难得失了往日从容,好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。
与他相比,虞淮安要淡定得多。哪怕那削铁如泥的剑刃离他不过两寸,他却恍若未觉地立在原地,甚至还有闲心抿了一口温度适中的茶水:
“你觉得是为什么?”
眼见许即墨浑身戾气一触即发,虞淮安瞥了一眼抵在自己颈间的利刃,实事求是地指出来:
“这把剑,还是我送你的。”
见他此刻的冷淡模样与昨夜判若两人,许即墨还有什么不明白?
他“当啷”一声扔了剑,右手发狠地掐上虞淮安的脖子。这一下用了十足力气,虞淮安禁不住后退两步,后腰狠狠撞在梨花木书桌上。他的上身不受控制地被许即墨掐得后仰,手里的茶碗摔落在地,骨碌碌滚了两圈,此刻却谁也没空在意。
“你骗我......”许即墨眼眶猩红,手指不住用力:
“虞淮安,你他妈的骗我??!”
虞淮安难以呼吸,脸色涨得通红,却还是艰难地一字一句道:
“是你......先......骗我的......”
许即墨一怔。
正在这时,只听一阵骚动,听雨楼的门被人“砰”地一脚踹开,裴钰带着一批全副武装的金鳞卫闯了进来。见得此景,裴钰大惊,冲上去将二人拉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