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淮安!”
裴钰忽然出声唤他。
虞淮安转过身,见裴钰一袭红衣站在原处,眼神与夜色一般阴沉:
“不要相信他——孤告诉过你的,这个人,信不得。”
这个“他”指的是谁不言而喻。虞淮安瞟了一眼许即墨,没有说话。
许即墨的下颌紧了紧,却是轻笑出声:
“淮安他信谁、不信谁是他的事,我想他自能定夺,不劳殿下费心。倒是殿下您,大喜之日还有功夫过问这等私事,别说我家哥哥介不介意,新娘子在屋里怕是要等得不耐烦了吧。”
他特别加重了“大喜之日”与“私事”两个词,像是刻意在提醒裴钰,以他如今的身份来插手虞淮安之事是有多么不合时宜。
裴钰显然也听出来了这层意思,面色变了几变,却终是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,没有再说什么。
从离开东宫到坐上马车这一路上,许即墨一直冷着张脸一言不发。虞淮安直觉他心绪不佳,以为是方才与裴钰那场针锋相对令他不快了,正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,对方却冷不丁语气生硬地开了口:
“还难受么?”
“......嗯?”
虞淮安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问你还难不难受。”许即墨皱着眉,连关心也别别扭扭的:“不是一喝酒就头疼么?”
“我......”
虞淮安有些惊讶,也不知道这事他怎么知道的。
许即墨见他不答话,以为他醉得厉害,伸手径直将他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上:
“靠会儿吧,车里晃。”
虞淮安确实也叫马车颠得有些不适,索性顺水推舟地靠着他,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来——
真可爱。他想,凶巴巴的都这么可爱。
马车走了半程,许即墨也没等到虞淮安为今天的事解释个一言半语的,只好拉下了脸面主动问道:“你和太子,总是,‘那样’么?”
虞淮安昏昏欲睡:“哪样?”
“就......”许即墨两手一抬,虚虚做了个环抱的姿势:“腻腻歪歪的,那样。”
虞淮安心说这类动作你平日也没少做,这时候想起来嫌别人腻歪了。嘴上却答得正经:“殿下他今夜心绪不佳,我稍作安慰而已。”
许即墨眉毛一挑:“心绪不佳?大婚之夜他有什么可心绪不佳?再者说,他心绪不佳也该寻他娘子去,同你拉扯不清的算怎么回事。”
虞淮安回忆起今晚裴钰说的话,叹了口气:“可能......殿下他心有所爱,却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放弃那人,心中总是难过吧。我们不是他,或许很难明白。”
“我确实不明白。”许即墨嗤之以鼻,“他难过,那不是他自找的么。要我说,那无辜的王家小姐岂不是才最可怜,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,平白在那深宫葬送一辈子。”
虞淮安心下有些感慨:“你说的是。或许身处这宫廷权势之间......便总是有诸多的身不由己吧。”
许即墨不置可否,看着虞淮安为个不相干的男人神色黯然,心头一阵烦躁,不由得脱口而出:
“那种人没什么好的。”
见虞淮安偏头望过来,他继续说:
“他这人贪心又懦弱,明明抛下爱人选择了权力,却又假惺惺做出一副深情模样。他一举辜负了两个人,却反过头来扮作受害者,真是叫人倒尽了胃口。被这种人惦记上才是倒霉,嘴上说得好听,到头来什么都给不了你。”他顿了顿,忽地将话题扯到虞淮安身上来,“所以,你也少同他掺和在一起——我比他好,你知不知道?”
“......”虞淮安忍俊不禁,终于借着酒劲问出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:“你说你,总同他较劲做什么?”
许即墨不理他:“你别管我同他较什么劲,你只记着我比裴钰好就行。”说着捏了虞淮安的下巴逼他同自己对视:
“裴钰他已经是有了妻室的人,有什么事他们夫妻俩自己会解决。不管他们是美眷还是怨侣,都与哥哥你无关了。日后哥哥就一门心思放在我这里,一刻也不许想着他了,听到没有?”
这话哪怕听在醉鬼耳朵里也是幼稚而无厘头。虞淮安半眯着眼只是笑,许即墨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捏着他下巴轻轻晃了晃,语气半是哄半是诱:
“听到没有啊?哥哥。”
第19章 饮酒乱德
“听到了听到了。”虞淮安抓住他的手,阻止他继续犯上作乱:“真是孩子话。太子是我主上,怎么可能完全不想着他?”
听到这话许即墨阴了脸,没想到向醉鬼骗个保证都这么难。
见自己的话起到了预期的效果,虞淮安这才蔫儿坏地笑了笑,不再逗他:
“至于你么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