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即墨眉头一挑,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。好半晌他又回过味来,眉眼带笑地确认一句:
“你是说,他为了孤......帮助南魏,与裴玘为敌?”
夏侯薇知他并不是真没听懂,只不过太兴奋了嘚瑟两句。她颇为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,嘴里嘟囔:“行,你们继续恩爱,不必管我们死活。”
许即墨好似真听不出她话里义愤,认真同她夸耀:
“是吧,你也发现他确实很厉害了吧?来,详细同孤说说,他具体是怎么击败庞宁的。”
夏侯薇:“......”
于是,直到会议开始前的几分钟,夏侯薇一直端身正坐地拒绝与许即墨交流。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太子殿下只是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,心说这女人莫名其妙又发什么疯。
如今主将归位,议事之时自然成了许即墨的主场。虞淮安虽在方才入场之时与其他人等应接不暇,此刻却摒除了外界一切干扰,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台上的许即墨,眼神中有欣赏、有鼓励,还有毫不掩饰的、真挚热烈的爱意。许即墨的目光隔着人群与他遥遥相遇,第一次升起一种隐秘而幸福的感觉—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,他却只能看见那一人的目光。
夏侯薇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,却是垂下眸情不自禁地微笑——
真好。
殿下,要幸福啊。
***
此次行军,许即墨带的兵本就不算多,经过旸谷一战更是折了两三成。以如今形势,西行是京城,东去则是裴玘义军主力所在的曹山。乍一看上去,往哪边都是一场硬战。许即墨却没有什么犹豫,决意要先收服曹山。
这个决定获得了大多数将领的认可,连虞淮安也是心底一松——
众将是咽不下对义军的一口恶气,虞淮安则是另有原因。
这半年以来,南魏军披荆斩棘,原本北梁、南魏、裴玘义军三分天下的局面已被打破,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南魏一方倾斜。彭褚林为叛徒所害、曾屿突围后痛失一臂......渐渐的,北梁前朝那些个遗留老将一个接一个失了过往荣光。反观南魏这边,却正是人才济济、英杰辈出的鼎盛时期。如今北梁虽除了京城,还有西北一片未曾落入南魏手中,可若京城一失守,北梁的气数也就差不多耗尽了。虽然明知最后的决战无可避免,虞淮安仍是免不了懦弱地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、再晚一点。
他抬头看向许即墨,见他正指着墙上那张帷幕一般大的地图同众人解释行军路线。
“曹山虽险,我军势在必得。届时郭将军领左翼,自东边而行......”
虞淮安出神地看着看着,忽听得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,周边只余一片死寂。他惊讶地回神,双眼下意识地微微睁大,却只见得台上之人的嘴唇分明在一开一合,自己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。
他几乎是一瞬间慌了神,微微转头,却见众人神色如常,好似只有他出了异样。虞淮安第一次知道,绝对的死寂是这般模样,他的后背一下沁出冷汗,头脑也不知为何开始有些发晕,只觉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。
“......”
“......公......怎......”
“虞公子?!”
在这声呼唤中,虞淮安猛地回过神来。下一秒,他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覆上自己的手,夏侯薇关切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。
他惊魂未定,周遭声响却如潮水一般涌入耳膜,一时竟刺得他脑子生疼。
夏侯薇仍抓着他的手,一双柳叶眉蹙起来:
“虞公子,你没事吧?手怎么这么凉......还一直在出冷汗。”
他愣愣地眨了眨眼,视线一动,发现台上的许即墨也止了讲话,满脸忧虑地向这边望过来。他赶紧给对方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,而后冲夏侯薇微微一笑:
“没事,许是帐中太闷了,一时有些头晕。”
夏侯薇见他的脸色逐渐回过血来,这才稍稍安心了些,却仍是半信半疑地呢喃:
“闷吗?我觉得没有啊......殿下怎么回事,你身体不舒服还要带你出来......”
虞淮安安抚地拍拍她,将自己的手抽回来:
椒ⒸⒶⓇⒶⓜⒺⓁ汤
“没有的事,是我想来才来的......现在没事了,继续听吧。”
应付过夏侯薇,虞淮安转回头来,心底却不似他表面那般镇定——
方才......那是怎么回事?
***
虽说不希望许即墨带兵攻打京城,可真要动身去曹山,虞淮安又难免放心不下。
“即墨,裴玘从前虽是个纨绔,你此行却万万莫要轻敌。”
彼时虞淮安正与许即墨各自骑在马上,向着曹山进发。这一带山路险峻,马车是万万进不了的。虞淮安莫可奈何,只好重又翻出压箱底的禁药空桑子,瞒着许即墨悄悄服了。许即墨此前从不知道有这种东西,见得虞淮安精神头比从前好上了许多,甚至还能与军队一道没日没夜地骑马赶路,还以为是军医的调养终于起了效果,不由得将“心情大好”四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