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默了片刻,忽又想起什么,冲许即墨道:
“你若铁了心要护着他,别的倒好说,只是你那皇叔......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,如若让他知晓此事,虞淮安恐怕......”
“所以孤才找你来。”许即墨打断她,“张佐那边孤已经吩咐过。你们一定要守好消息,绝不能叫旁人知道此事同虞淮安有关。今晚梁军袭营之事,只说是孤从别处听到了风声即可。若让孤知道谁敢在皇叔面前嚼舌根......孤定饶不了他。”
最后一句话他明显是认真的,连眸子都闪过一丝狠色。夏侯薇暗地咋舌,试探问道:
“殿下,你不会......真的喜欢上他了吧?”
这话问出来,连夏侯薇自己都觉得荒唐。
果然,许即墨思索片刻,而后轻轻摇摇头。正当夏侯薇了然地心想“我就说嘛”的时候,却见许即墨垂下眼睑,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,低声道:
“孤对他......何止喜欢。”
***
待得同夏侯薇把该交代的事交代完,许即墨再回到帐中时,连孙千一都已睡熟了。许即墨知道他也累得够呛,倒是没有苛责,瞥了他一眼,上前去察看虞淮安情况。对方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小小一团,半点动静也无。
许即墨以为他是睡着了,心想这么捂着脑袋,不闷死才怪。当下也顾不得两人还在怄气,轻手轻脚地替他将被角拉下来。
不拉还好,这一拉,差点给许即墨吓个半死——
被褥之下,虞淮安的脸泛出不正常的潮红,下嘴唇血迹斑斑,浑身烫的可怕。许即墨大惊,一把将人搂进怀里,喊道:“虞淮安?!”
虞淮安没醒,一旁的孙千一倒是“腾”地跳起来,整个人一个激灵。
他不过眯了一小会儿,浑然不知虞淮安怎就变成了这般模样。他急速上前两步,目光锁在虞淮安腕间,不由得又惊又怕地“咦”了一声。
许即墨被他这么一叫唤,才发现虞淮安手上的伤口好似也崩裂了,除此之外腕上还有好几处咬痕,皆是深深见血。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才给咬成这样。
“愣着做什么,叫医生啊!!!”许即墨扭头冲孙千一怒道:“孤叫你守着,你就是这么守的?!!”
孙千一给他吼得一抖,这才回过神来,赶紧火急火燎地冲出去寻军医去了。
待得折腾完这一遭,东方都已隐隐泛起了鱼肚白。许即墨揉了揉因疲劳而酸胀不已的眼睛,第无数次伸手去探虞淮安额间的温度。床上的人此时双目紧闭,近乎安详地躺着,脖子上缠了几圈纯白的纱布,瞧着无端令人心疼。
许即墨静静端详着对方美得不似真人的眉目,伸出手,轻轻将他蹙起的眉心抚平。
“你啊,也就这个时候最乖了。”
他低声说着,语气半是叹息半是无奈。
正在这时,浑身沾满血与尘土的郑青掀帘进门,冲他行了个军礼,一看便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模样。
许即墨做了个手势,命他动静轻些,莫要惊扰了床上人的美梦。
郑青会意,轻声走近许即墨身边,附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。许即墨脸色一凝,手指虚虚地在虞淮安颊边抚了一下,心底无声地同他道了个歉,说自己可能无法在这陪到他醒来了。随即他起身,在郑青的帮助下穿戴好金甲,将苍云剑别在腰间,大步出了帐篷。
第82章 阴差阳错
经过一整晚加一上午的苦战,固若金汤的汶阳城,终于还是被魏军攻破了。
守将曾屿率部逃出,不知所踪。许即墨与肃王许昶先一步率兵进城,其余兵马随后陆续而至。
昨夜目睹过虞淮安与许即墨一番声势浩大的闹剧,如今孙千一也明白了虞淮安并非站在己方立场,当下也不敢多提汶阳被南魏夺取之事,只小心翼翼地问他身体如何,能随军进城否。
虞淮安沉默地点点头。孙千一虽不说,他又如何猜不到魏军进城所代表的意思?
这番终究是我行事莽撞、害人害己了。他心想,不知曾将军现下如何?还有......关梁呢,他有没有受到牵连?
孙千一不知他心中所想,脑子里还在回味昨晚不得不被迫夹在这冷战的二人之间的恐惧。一想到等会儿进了城两人还得见面,孙千一就一个头两个大,完全不敢想象届时又将会是怎样一番可怕景象。
为防患于未然,孙千一提前开始不着痕迹地替许即墨说好话:
“您不知道,昨天您半夜发起烧来,那模样可把我们都吓坏了!殿下他当下什么事也不管了,在您旁边守了一整夜呢!还是今早不得不上前线,他才把您交给我照顾的。”
“公子,您别看殿下他有时凶了点,表情吓人了点,实际上他心还是很好的,对您也上心得紧,只是不太懂表达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