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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过了大半,终于云覆雨收。
虞淮安彻底没了力气,蔫蔫地被许即墨圈着,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:
“......你喝酒了。”
许即墨没懂他的意思,微微退开了些,道:
“是酒味太冲了?你不喜欢的话,我下次不喝就是了。”
“......不是。”
他才退开几寸,虞淮安便又如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一般贴进他怀里,闷声道:
“我只是担心......明天等你酒醒了,会后悔的。”
怎么可能?!许即墨心想——他明明从始至终都清醒得很。
然而这话可没法对虞淮安说。他只好轻柔地在虞淮安发顶落下一吻,道:“说什么傻话。不会的。”
虞淮安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,但好歹是没再出声,缩在他怀里睡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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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一早,许即墨从房里出来。他还什么都没说呢,孙千一就先问了:
“......殿下,您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?”
许即墨一秒整肃了表情,故作无事道:“什么?没有啊。别乱说。”
然而不只孙千一,连平日不算很相熟的部下见了他都停了脚步,罕见地直视了他的脸片刻,问:“殿下......您今日,心情很好?”
许即墨纳闷了——自己不像是这么藏不住事的人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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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凉凉地看了那部下一眼,故作不经意道:“孤今日看起来,有哪里不一样么?”
“您......”那部下一言难尽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:“您走过来的时候,一直在笑啊。”
要知道,他们殿下可从来不是温柔和煦的那一挂。平日里都很少见他有放松的时候,更别说一路上都莫名其妙地散发着春天般的笑容了。
许即墨自己也诧异了一下,下意识摸了摸脸,心道:......我有吗?
待得许即墨走远了,一众部下才敢背着他窃窃私语:
“你们看殿下那表情......夏侯将军要来了,就这么高兴吗?”
“哎,哎,这你就不知道了吧。咱们殿下和夏侯将军,那可是......”
“就是啊就是啊,我从前还在东营的时候就听闻殿下和夏侯将军的事了。啧啧啧,传说中的天作之合神仙眷侣,如今咱们终于能亲眼见到了吗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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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即墨当然对这些人的嚼舌根一无所知。
自那晚巫山云雨以后,许即墨便堂而皇之地搬回了自己的房间,与虞淮安同处一室。军营里设施简陋,哪怕是主帅房里也没好到哪里去。两个身形高挑的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有些拥挤,许即墨盘算了许久要去城里买张大床来,转念一想,小床也有小床的好。至少这样虞淮安睡觉时就别无选择,只能跟自己依偎在一起。这样想着,最终便还是放弃了换床的念头。
反观虞淮安,这段时日过得也甚是不错。
这一年来他四处奔波,劳心劳力,本就薄弱的底子硬生生被耗了个完全。是以许即墨在邕江初见他之时,他简直已是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。如今他最大的心病——许即墨,已得了甚解;又因被对方“囚”在军中,整日以上好的食材药物疗养着,除了有时夜间的“激烈活动”以外,几乎没有他要操劳的事情。长此以往,他竟也被养回了二两肉,至少不像从前风一吹就要倒的凄惨模样了。
自他被俘以来已有一段时日,可许即墨带领的南魏大军迟迟滞留在邕江没有动静。都说兵贵神速、抢占先机,何况许即墨这一支军队的打法一直以“快、狠”出名。虞淮安心中难免疑虑,某夜睡前随口问了一句。
话说出口他才察觉不妥——以自己目前身份境况,这问题怎么看怎么像在打探军情。他连忙摆手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意思,许即墨却摸摸他的头发打消他的不安,爽快地告诉他说邕江四通八达、往来方便,他们打算将之作为一个暂时的大本营,等待附近其他几路魏军前来会合休整。
果然,没过几天,邕江开始陆陆续续地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军队。军队规模有大有小,虞淮安多数都不认得,只听名字记起几位在北梁颇有“棘手”之名的将军。这么一看虞淮安发现,虽然如今的天下成了北梁、南魏和裴玘三足鼎立的局面,可许即墨的军队好似有意绕开了裴玘,一路往西北地区去,专攻北梁,如此倒也避免了同时面对两方带来的压力。
这日虞淮安如往常一样在郑青的陪同下外出散步,却明显感觉到整个军营里不同寻常的兴奋氛围。他有些奇怪,一问才知——他们等了许久的最后一支由夏侯薇将军带领的军队,今天就要到了。
这位夏侯薇将军虞淮安知道。她的名号在北梁可谓是如雷贯耳——既是将门虎女,也是南魏百年难得一遇的巾帼将军。身为一介女子,不但武功奇高,就连谋略也是不输人。在与北梁交战的一众南魏将领中,她的胜绩仅次于主帅许即墨。说实在的,纵使作为敌人的立场,虞淮安也颇想见一见这位给北梁带来不少麻烦的女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