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说起来,丁家是非常合格的前任,周惠和冯秦川结婚三年,丁家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丁博达夫妇没有在冯秦川一个人带着孩子需要帮助时帮忙,也没有在自己被下放需要帮忙时求助,两家保持着疏远的距离,也算是相安无事。
这次可能真的是挺不过去了,丁博达的学生才会写信到冯家。
丁佩雯毕竟是冯秦川的前妻,两人之间还有三个孩子,这都是不可抹灭的存在。
哪怕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,周惠也不能狠心的说不让冯秦川帮助他们。
但是周惠也不是圣母。
她还记得前两年风声鹤唳、胆战心惊的日子。
这两年经过他们的努力,好不容易把独立团打造成一个平静的世外桃源,如果为了就“外人”,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,周惠只能自私的“拒绝”。
周惠也不是虚伪的人,和冯秦川坦然相对。
然后正是周惠的这种有话直说,丝毫不隐瞒,让冯秦川松了口气。
他拉住周惠的手,把她细腻的手紧紧攥在手心,像是一座心意相通的桥梁。
有一种说法,看一个人过得好不好,从她的手就能看出来。
这三年间,周惠的手从伤痕累累、粗糙不堪的样子,变成了细腻白嫩的样子。
“不会的,”冯秦川保证道,“我不会让你和孩子陷在危险中的。”
这是他作为丈夫的责任,也是他对周惠的承诺。
冯秦川不是冷血的人,既然知道了丁博达夫妇现在处境艰难,肯定不会无动于衷。
好在丁博达夫妇下·放到了宣城市本市的一个县中,县里的武装部部长正好是他的队友,两人有过命的交情。
冯秦川写了一封信请求战友帮忙,改变了丁博达的处境。
虽然还需要在劳作,但是好在有了上面的嘱咐,分配的工作轻松了许多,让老两口能有喘息的机会。
冯秦川做的这些事自然也没瞒着周惠,正当夫妻二人觉得此事已经解决,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,变故又突然生起。
军区开展整个全军演习,为期一个月。独立团自然由冯秦川带队,这段时间团里的事务交给方钧剑全权负责。
周惠也习惯了冯秦川偶尔的失联,照常工作生活。
“丁零零——”
周惠正写着这学期的工作总结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,周惠一手拿着钢笔,一手接起电话,“喂,你好,我是独立团子弟小学校长,周惠。”
她升任做了校长,办公室也配套安上了电话。
只不过电话多是内线电话,都是团里打来的,或者是军区学校之间的交流。
“嫂子,你好,我是冯秦川之前的战友,王乐道啊。”一个爽朗的男声在电话那头传来。
周惠一愣,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字。
“你好啊,请问是找冯秦川有什么事吗,他最近在军区封闭式演习,不能接电话。”
周惠还是第一次接到冯秦川战友的电话,心里疑惑他怎么打到她这里了。
电话那头的王乐道好似知道周惠心中所想,主动解释道,“嫂子我刚刚给他办公室打过电话了,听团里的政委说了他在外边演习。因为有些私事要和你们夫妻讲,所以才请他给了我你的电话。”
“嫂子,事情是这样的,之前老冯托我照顾丁博达他们,现在我他们安排了一个清闲的地方。本来事情发展的挺好,但是之前丁博达身体的亏空太大了,这一放松反而病情更重了。”
“他的学生找到我,说是丁教授估计活不长了,临死之前想看看几个外孙。”
王乐道说到这里顿了顿,他也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冯秦川二婚的妻子,这跟二婚提前任和前任的家人,他也心虚啊。
但是他又想到之前冯秦川给他打电话,拖他照顾前妻家人事,他曾调侃的问道,他就不怕现在的老婆知道。
冯秦川回答的坦然又带着些骄傲,“我和周惠同志是灵魂伴侣、革命战友,这些事我都和她说了,她支持我的决定。”
“在我家,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,你以后要是找不到我,找我老婆也是一样的。”
就冲着这句话,王乐道纠结良久,到底是打通了周惠的电话。
周惠听到王乐道传达的消息,心中也是一紧。
世事无常,她也没想到前两天还在谈论的人,转眼间就要走向生命的尽头。
“丁教授的情况怎么样,有医生看过吗?”
“县里的医生看过,说是癌症。”王乐道压低了声音,从电话线里传来。
周惠一听“癌症”两字,也是束手无策。
这病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解决的方法,更何况是缺医少药的六十年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