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听见脚步声,抬起头来,这次的态度却比起上次见“兰归”时要随意许多:“侯夫人来了?”
“兰归”的脚步匆匆,甚至都来不及站定便质问道:“你先前说的生意,到底是和哪里做的!!”
郭氏的眼皮向上撩了撩:“侯夫人的消息倒是比我想得要灵通些,咱们的货物才出去没多久,您就收到消息了。”
她用茶杯的盖子撇了几下杯中的茶水:“我以为先前向您发出邀请的时候,您心里会有些数呢。”
“兰归”的胸膛狠狠起伏几下,似乎是气得狠了:“那你们也不能是往提楚……”
这两个字出来,“她”像是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,往下压了压声音,“兰归”才又继续道:“这事要是被陛下查出来,说不定就是要掉脑袋的!!”
“所以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,”郭氏呵呵笑了起来,“毕竟这些东西能顺利送出去,可是沾了不少侯爷的光呢。”
“兰归”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能够如此无耻,先是愣了两秒,随即便否认道:“这明明是你们侍郎府诱骗!!”
郭氏倒是不急不慢:“是不是诱骗有那么重要吗?您当时收钱的时候难道就真的一丝一毫也没怀疑过?重要的是你们镇武侯府钱收了,而那批货物也的的确确已经送出去了,侯夫人要是觉得实在意难平,不如咱们就到陛下面前去好好分辨一番?”
她脸型圆润,笑呵呵的样子倒不像是在与人谋划要下大狱的事,而是尊慈眉善目的菩萨,在乐呵呵地给人好处。
而岑归澜也成功表演出了骑虎难下的神情和状态。
“兰归”咬牙看向郭氏,半晌才挤出来三个字:“算你狠。”
郭氏还是笑眯眯道:“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。”
“如果侯夫人没有问题了,那么接下来我倒是有个问题,”她推了杯茶过去,“这些天外面可传了不少关于镇武侯大人的话,妾身不才,想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假?”
她笑呵呵:“毕竟我押的宝可在您身上,若是您在侯爷那里说不上话了,我这边会很难做呢。”
“兰归”闻言冷冷道:“用不着你担心。”
“她”一拂袖子:“不日我会和侯爷一起启程出发前往戎州,到时候这些不入流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。”
郭氏脸上露出些许惊色:“你要与镇武侯一道去戎州?”
“怎么?”“兰归”神情中带着些许嘲弄与讥讽,“高夫人也以为传言中那些事情都是真的?”
“她”面上难得流露出傲气:“我与侯爷之间的关系,岂是寻常人能理解和揣测的?”
——属于是裴庭在现场的话都得呕一声的程度了。
但郭雪颜并不知道那么多,所以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晦气,而后才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,软语道:“您想多了,我哪里有那个意思。”
“不过是有些震惊,呃不,担心,”郭雪颜道,“您要是和镇武侯一起去了戎州,那京城这边的话……”
“兰归”眉头敛起,语气理所应当道:“我到时候自然会安排人来与你们接应。反正该有我镇武侯府的好处,你们可绝不要想赖掉。”
郭雪颜正要接一句“自然不会”,“兰归”却不停顿地继续道:“今日就先到这里吧。”
说罢,“她”似乎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,当即转身离去。
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:“今日真是晦气。”
郭氏在原地愣了半晌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:这个“兰归”竟然比她先骂!
等到“兰归”的背影彻底消失,外面的马车传来走动的声音,郭雪颜才把手里的茶盏狠狠一摔:“一个连后宅内院都管不好的蠢妇还敢骂我?!”
她都还没骂呢!
隐在暗处的侍女连忙劝道:“主子莫气了。”
郭雪颜冷哼一声,又深呼吸了好几次,才恢复了冷静,她也站了起来:“把这里收拾干净。”随即也便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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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武侯府上的动作很快,一天内就帮裴庭和“兰归”打包好了行李,同时镇武侯夫人要和镇武侯一起赴任戎州的消息也在京城传开。
一时间关于“镇武侯宠妾灭妻”的说法受到相当的质疑——毕竟镇武侯要是真那么喜欢那个名字里带“于”的妾室,回戎州的话干嘛不带上她?
虽然相应的是“裴小将后院二三事”的讨论更加热烈了两分:有一部分八卦群众非常坚持地认为,镇武侯之所以要带夫人一起走,不是因为他更爱重正室,只是为了掩人耳目,压下大家对他宠妾灭妻的猜测罢了。